解不开的结(1/2)
东泽王朝,元兴四年,秋。
东泽王朝东海王桓景逼婚辅国公主,举国哗然。
去年秋天,他兴义军,“清君侧”,杀了叛臣赵玄,自封丞相,总领全国军政。
其实就是所谓的“乱臣贼子”。
而他掌控东政权之后的第一件事,不是去铲除异己,也不是去扫荡皇宫,而是直接向辅国公主谢兰蕴逼婚。
京城东湖边上的茶馆里的一群游手好闲之徒对此事大发议论,个个义愤填膺。
“好一个乱臣贼子,挟持皇帝不算,竟然还敢逼迫公主下嫁!”
“哼!公主金枝玉叶,万金之躯,哪会让那等小人染指?”
“就是,就是死也不能屈服!东海王算什么东西!”
············
但是他们的公主让他们失望了,谢兰蕴二话不说收拾收拾就嫁给了桓景。
东湖茶馆里的人火速换了一套说辞:
“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可不是嘛!当年戎狄入京,不是说被掳走了嘛?那蛮兵个个跟狼似的,她能落个好?”
“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嫁给了北荒王爷呼衍旋苍,结果贱人就是贱人,不好好在北荒过日子,非要回东泽。”
“啧啧啧!我看就是跟赵玄余情未了,这不刚回来就给那奸臣赵玄生了个孩子?”
“唉,如今赵玄尸骨未寒,她就又忙着嫁人,果真是水性杨花!”
“什么狗屁公主,恬不知耻!她几次三番嫁给叛臣,东泽可没她这样的公主!”
·········
大婚之夜。
桌上红烛摇摇烧到根部,烛泪已经在桌边聚成一摊,地上喜服凌乱,床上被翻红浪。
谢兰蕴眼神近乎涣散地盯着头顶的鸾帐,紧蹙的眉头却暴露出她此时的痛苦之色。
她觉得这满屋红色变得如此嗜血。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该开心的,然而那人的凶狠生生让喜悦里浸了黄连,甜腻早就因为苦涩遁于无形。
“恶心吗?”桓景扣住她的脸,逼着她与他对视。
曾经在北荒,他爱了她五年,守了她五年。
却只换回来一句“恶心”。
她那么无情,正眼都不愿意看他,声音冷得堪比北荒隆冬百丈冰:“这五年若非是为了活命,我怎么会委身于你?”
“呼衍旋苍,五年了,我已经恶心够了,你放过我吧。”
“恶心”,多么残忍的一个词,曾经那些恩爱美好竟然用一句恶心就尽数粉碎。
呼衍旋苍那双本该温润如水的眸子里此刻血丝浮现,如同一头啃食猎物的野狼。
他贴在谢兰蕴耳边,吻了吻她的颌骨,语气中却尽是嘲讽:“你以为你能躲到哪里去?嗯?当初不惜一切离开北荒,此时还不是要老老实实臣服于我?”
他的眸子里除了欲,剩下的就是无尽的恨意。
谢兰蕴终于忍受不住,紧紧抱住桓景,浑身渐渐绷紧。
眼角终是噙上了几滴泪,她的声音已经沙哑,说话时还在不住地颤抖:“旋苍,放过我……”
但是没用的,她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呼衍旋苍都想把谢兰蕴紧紧抱在怀里。
亲手掐死。
可真的再次抓住了她,手掐上她脖子的那一刻,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不是说恶心吗?
让她就这样死掉是不是太便宜她了?
为什么不把她锁在身边,做尽她最讨厌的事?让她恶心一辈子?
既然已经重生了,他不应当要她死,而应当折磨她,那样不是更快乐吗?
如此想着,他身上的动作越发狠厉。
谢兰蕴渐渐仰起头,眼泪却已经顺着眼角和汗水一起滑落在枕头上。
当意识渐渐模糊,她终是听见耳边传来一句喟叹,像魔鬼一般阴森。
“谢兰蕴,我真恨你啊!恨不能把你撕碎!”
谢兰蕴浑身疼痛,更疼的却是心。
她的呼衍旋苍,那个温柔的男人,终究是被她亲手葬送了。
可她能怪谁?
怪赵玄吧,可赵玄已经被呼衍旋苍杀了。
她又能找谁?
她只能哭着蜷缩在桓景的怀里,一句句地求饶:“旋苍,放过我,放过我······”
仿佛这样就能回到过去,仿佛这样,那个温柔的呼衍旋苍就能回来。
桓景抱住她的手僵了一瞬。
他终究是心疼了。
疯狂了一夜的人,终于在天色将明之际,在已经黑暗的心底寻出几分曙光。
他抬手掠过谢兰蕴额边被汗水黏湿的头发,目光掠过她的眉头,大概是方才的痛苦尚未消散,即使已经昏睡,眉头依旧是紧紧拧住。
这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他何曾忍心让她这样痛苦过?
可她不要啊,他把一颗心血淋淋地掏出来给她,她却弃之如敝履,反手就扔在地上,踩在脚下的泥土里,还无情地嘲笑他,真恶心。
方才染上几分不忍的双眸陡然变得阴森残忍,他抱住她,把她紧紧锁在怀中。
谢兰蕴,你再也逃不掉了!
可是,谢兰蕴。
告诉我,我该怎样原谅你?
············
倏忽之间,半年已过。
谢兰蕴独自住在相府后面的小院,与桓景十天半个月不见一面,自从掌权以来,他很忙,即使见面也都是在床上,说尽那些粗鄙难听的话,极力地折磨她。
舍此之外,两人竟然形同陌路。
今日是桓景沐休,在相府这半年,谢兰蕴总算是摸清了桓景的作息规律,那就是没有规律。
自从掌管东泽事务以来,桓景全没一个乱臣贼子的自觉,既没有搜刮民脂民膏贪图享乐,也没有暴虐无道杀人如麻,反而严于律己,勤政爱民。
若非就是他带兵闯入皇宫,阻止了谢兰蕴饮鸩自裁,谁敢相信,这竟然是一个逆臣,而不是一个勤勤恳恳,一心为国的丞相大人?
桓景难得休息,谢兰蕴便起了个大早,带着自己准备好清粥和几份小菜去往桓景的书房。
桓景虽娶了谢兰蕴却并不与她同房,常常因为公事繁忙而直接在书房凑活或者在他的另一所小院中歇息。
仲春时节,蔷薇花繁。
东泽的天气依旧时冷时热,昨晚一场大雨过后,今日的天气就变得格外寒冷。
谢兰蕴提着食盒走在路上,穿过回廊石桥,心情也随着疏朗了不少。
今早起床,看到空无一人的床边,她突然就想去给他送一次早餐。
好像自从他重生,自从两人成亲,她从未和他平静地坐下来吃一顿饭。
他来得匆忙,走得也匆忙。
尽管知道他恨她,可谢兰蕴想总该有缓解的法子,她不愿他恨,那太苦了。
刚一穿过假山石,谢兰蕴便听见有声音传来:“王爷,手冷。”
声音十分娇媚,那一声“手冷”软的一塌糊涂,说是出谷黄莺也不算夸张,这是足以蛊惑大多世间男子的声音。
然而谢兰蕴却觉得这声音格外刺耳。
无需看,谢兰蕴已经知道那人是谁,她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抓着盒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略显苍白。
那人是桓景的小妾,也不知又是哪个溜须拍马的官员送来的“人间尤物”,桓景收下她已经一个月了。
冷风还在时不时的扫荡者苍穹下的所有温度,誓要将世间温暖侵蚀,让暖春也化作寒冬。
谢兰蕴走过来到时候正好看见桓景和扬扬的两人并肩而立,她只觉得眼睛一阵刺痛,突然觉得自己手中的这个食盒有些多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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