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闲话幼学时之下乡记（1/2）

二十五、前下乡记

之前家主说要带自家孩子去部曲家眷所在的村庄瞧瞧，以免他们将来不知稼穑。

然而前端时间一来天气炎热，怕两个小孩身体吃不消，二来五六月间正值小麦收割。

原本这也不碍他们什么事的。只是这回由于魏国正对外交战，时日已不短，大军过处，又收了一批粮食。皇甫家也在其中，家主自然要去忙着此事。

但皇甫家教学讲究言而有信、言传身教，故而是必不肯就此混过去的。

当时，家主特意抽出了一天，带领两小儿至最近的一个村庄看了一场小麦收割。暑天炎热，村中人却仍在地里收割，挥汗如雨。便连妇女也只是偶尔回家匆匆做些饭食送来便也继续在地里劳作。最小不过五六岁的孩童也在地里，跑来跑去捡着遗漏的麦穗。

一眼看去，每个人被烈日晒得黝黑。

难怪非世家难以出名士。你见过几个名士是因为辛勤劳作而被被晒成黑炭的？你见过几个名士手脚粗糙、指缝里满是漆黑的污渍的？

这便是虚尘第一次随家主到乡间后的浅薄感想。

家主听过他的感想后，未做任何评价，只是又问阿奴对此的看法。

阿奴这个真小孩扳着手指，认真回答，“农事辛苦，饭食得之不易。”然后又根据自己所见的补充，“但，能够吃饱饭，也是值得的。”

哟，天真的小孩。

虚尘自己是知道的，织者无帛衣，耕者无粮食，“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这才是这个时代的真是写照。看看那些在田间劳作的人，哪一个不是面有菜色？现代安稳先进的年岁尚且有贫富之别，更遑论这个落后又战火连年的时代。

家主依然没有做任何评价，只是点头以示知道。然后让人套好牛车，在暮色中带着一行人家去了。

二十六、胡侃

皇甫家重视对家中子弟的教导，不只是说说而已。尤其是皇甫家现在并无人出仕，家主也不过是与县中乡士或县公等人偶有往来而已。如此，家主便多了许多时间来管教子女。

每日上午，虚尘两个随皇甫谧学《尔雅》，二娘三娘随任氏学理家之道。下午的游戏时间皇甫谧到席坦家去学习，而虚尘、阿奴由于年纪尚小大多数时候都是玩耍强健身体，二娘、三娘则依着她们自己的偏高自行学习一门能对外说道一二的文雅技能。

二娘年十四，性喜静，大约由于幼年历经战乱的缘故，对于诗书一类并无什么特别喜好，因此这个时候她一般做的事是练字。

三娘年仅八岁，相对二娘活泼些。也许是时常听皇甫谧吹嘘的缘故，对外面的一切都很好奇，恨不能亲自跑出去看看。

可她自己也知道这是不能的，因此在这个时候她一般最爱做的就是翻阅前人的地理著作，看得兴起时还会感慨发问，“管夷吾如何知道‘九州之土，为九十物’呢？难道他亲自探索过？”又或如“我读《山海》、《淮南子》、与今之《水经》，常见‘昆仑’一词，形容巍峨，神人居处。既是神人居处，他们又如何得知？”每每口中说着质疑，眼里却全是兴奋之色。

虚尘问她，“三娘如此喜好这些山川地理之说，何不亲自书写一二？”

是啊，既然喜好，为什么不索性钻研进去，籍此扬名呢？要知道，在此时世家之人无论男女，才名远扬的都不在少数。

三娘瞪他，略一思索，正色教导他，“你可知著书用时几何？即便著成，你又如何确定能传世扬名？况且，你听过几人是在书成之前便已人尽皆知的。三年不鸣，方才可能得一日飞天。可知？”

虚尘被她说的晕晕乎乎的，只看到二娘在一旁捂口而笑，到最后自己都忘了自己先前的话。所以说我们到底谈论的是什么啊？

后来他就此事问皇甫谧，皇甫谧笑他，“那是三娘恼人时惯用的招数了。”

原来自己当时竟是被三娘恼了吗？虚尘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继续追问，皇甫谧方才给他解释明白。

“她读地理，乃人之所好。读至有感处，出言一二，本就是兴之所至，兴尽则完而已。随心随性，自在得意。教你那样一说，却成了追逐名利的手段了，如何能不恼你。”

虽然这个解释好像有些道理的样子。但是虚尘心下还是戚戚然。心下感叹，也只有生于大族、衣食不愁的人方才会有时间、有精力、有能力去追求自己的追求了。

皇甫谧说，“但她的话也是有些道理了，你自己可要好生思考几番才是。”

这一点，虚尘十分认同。

二十七、下乡记之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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