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那次刺杀(1/2)
一百六十一、如流星般璀璨划过的激动
回答她的是虚尘表示肯定的点头。
对面的女人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转而开始说起了她们之前的那些事。
“你大约听过,我之前是独自孀居在城南的。但是你不知道我虽然孀居,但其实不应该住在那样逼仄的地方。我本来是该住在洛阳最尊贵的地方,平静的过完我的后半生的。我原本是先帝的才人何嫣。”
“啊?”
“可是一切都被他毁了!”
虚尘不知道她说的这个“他”是谁。
据这位何夫人说,她和其他几位才人当时一起被一个叫做张当的宦官当做礼物被献给了当朝大将军曹爽。
但是她是不愿意的,她本来已经想好了自己那每日种些花花草草,没有斗争也没有激情的后半生日常。那样虽然枯燥,但起码活的自在有尊严。
可是现在却要被一个阉人当成一个物件一样的送人,又要让她回到以前那种心惊胆战、争斗不止的日子!要知道她虽然只是个女子,但她还有一个身份——先帝的才人!
她不能忍。所以,她偷偷逃跑了。
只是时日久了,不知何时开始,她萌生了一个想法——她要干掉曹爽。
对,就是干掉。她说,曹爽身为先帝的族兄,当今的族叔,居然在先帝去后如此狂妄,连先帝的女人都敢动。他那分明是不把先帝和当今放在眼里!
既然朝堂上的诸公都是怂货,都害怕不敢动手,那么就由她来亲自动手!
所以,她策划了一次刺杀。打算在曹爽等人再次出游的时候混进去,扮成侍女见机杀了他。
“你不知道当时的我心中是怎样的豪情万丈的,那个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可以将他杀掉,然后自己坐到那个位置上去指使那些人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何夫人的神情十分激动,两眼都似乎冒着一股志在必得光芒。
可是很快,她的激动就仿佛一场璀璨的流星雨划过一般,来的快,去的也快。平静下来后只剩一片冰冷的漆黑。
“可是我失败了。我居然失败了!我的匕首明明都已经划向了他的脖子,可是他却只是一只手就将我执匕首的那只手抓住了。
在许多人惊恐的大呼‘有刺客’、说要将我千刀万剐的时候,他却只是看着我淡淡地说了句‘散了吧’,然后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百六十二、黑屋子里那个唯一醒来的人
听到这里的虚尘想:这大概是个现实版的女刺客与被杀者之间的相爱相杀的故事,而何夫人就是一个故事里的女主角。许多故事里不都那么写吗?
但是何夫人接下来的话却叫他大开眼界,何夫人她居然不按套路走!
对,很俗套的,被刺杀的男主喜欢上了女刺客。曹爽就是按照这个套路走的,反正他就是看上何夫人了,然后力排众议,不但没将人杀了,反而心大的把人安排到了自己的后院。他大概和所有男主一样,认为只要是和他接触多了的女人,不管一开始是什么样子的,最后都会深深爱上他。
可是虚尘却看到何夫人在说起曹爽的时候,她眼里并没有什么爱意羞恼之类的情绪存在,更多的反而是厌恶、憎恨、冰冷。
“哼!这些男人啊,总是以为天下间的女人都是会喜欢上对他好的男人的,不管这个男人之前是杀了她全家还是差点杀了她自己。反正女人很多时候都是没脑子的。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刺客,就算还有别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先帝的才人而已,又怎么会知道什么叫寡廉鲜耻,什么叫士可杀不可辱?
他以为他那样高高在上的施舍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我就会感激涕零、以身相许呢?可是,谁叫我在先帝走后的那些孤独的日子里闲极无聊,居然开始慢慢看起了一些他们男人爱看的书呢?那个时候我甚至有空去想‘人是什么,什么是人’这种问题。
可能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吧,对着男人我很难在产生什么想要依靠的感觉,反而会更感兴趣他们作为一个男人的脑子里会有什么样的想法,想象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又会做些什么,有怎样的未来。
所以,在看到他的施舍的时候,我有愤怒,有不甘,有恶心,有欲除之而后快的诸如此类的想法,却唯独没有爱慕与心动。偶尔看着身边那些都逆来顺受的女子,看着她们看我的怪异眼神,我都会产生一种我不正常的错觉。可是我觉得自己明明活的比以前明白,比以前高兴啊?”
说到这里,她自嘲一笑,回头问虚尘:“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像个女人,不太正常?”
不,这怎么能叫不正常了?虚尘觉得何夫人这种状况更像是一个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人。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那些话里透露出来,并不仅仅是她对自己“先帝的才人”这一身份的重视与维护,更多的反而是她对于自由、自主的追求。但是,她分不清自己其实想要的是自由,也没有接触过真正的“自由”这个概念,所以她表达不清楚自己的这种追求,只能将这些一股脑儿的用“寡廉鲜耻”、“士可杀不可辱”来代替。
她就像是在黑屋子里醒来的唯一的那一个人。她为黑暗而痛苦,却又不甘心再次睡去,自然就痛苦了。
一百六十三、最后的道别
哎,思想觉悟超越时代太多本来就是极痛苦的事,更何况她还是一个自己醒来的人。她看不到方向,看不到希望,看不到未来。
虚尘再次庆幸,自己今生还是个男的,没有变成个女的。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在这个视女人如物件的时代活下去。
幸而,他还是个男的。这个时代的男人和女人更是完全的两种天地。男人可是随意出游,可以呼朋唤友,可以衣冠不整,可以不修边幅,可以视礼法如无物,还可以睡很多女人。反正只要是有些资本的男人做这些事,那都叫“真名士自风流”,总有一款合适的解释说法。但如果是个女人,你做这些试试?
也幸而,虚尘本来就是个普通人,他的原则很多时候并不太强,他乐的配合将前世模糊掉,放任自己几乎变成了一个纯粹的古人。
“不,您这个其实该叫做‘举世皆浊我独清,世人皆醉我独醒’。您还是个值得人尊敬的、顶天立地的人。”
此刻,虚尘对隔船的女人从心底一种敬仰、尊重之情。他想到曾经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二娘三娘的对话,想起那个丘明姬的那些被人讥讽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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