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2）

平乐轻轻走到一团混乱的塌边，紧紧的盯着裴式玉，平日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经过数不清的翻转，松垮的垂着，眉头紧皱，满眼血丝，眼圈乌黑，唇上还有裴式玉自己啃咬的痕迹，青色的胡茬更衬的面色惨白。

“长公主已如愿见到裴某，可还有话要说。”语气冷硬。

平乐并不急着接话，稍稍绞了绞湿发，噙着浅笑，仿若未在院门口站了一日一般，语气娇柔的说着“有的，锦鸾今日画了最美的妆，选了最喜爱的华服，出宫门时还想着宫内莲池开的正盛，此次若能修得两情同欢，便邀你一同赏莲。”

“为了腰身好看，早上锦鸾也仅进了半碗粥汤，今儿烈日似火，锦鸾明明都渴的说不出话，泪儿却一直在眼里转着。及至日暮好不容易日头弱了些，又是风雨交加的，妆也全糊了，摔了一跤衣裳也全污了，本来锦鸾真觉得有些委屈的。”

“可是与裴公子一照面，就好生欢喜，只是锦鸾来之前真是没想到我们的照面会如此狼狈，锦鸾狼狈，裴公子却更甚。”

平乐眼泪汪汪、小心翼翼的探出手，轻轻覆上了裴式玉的残臂。

裴式玉直觉就想扔开她的手，却被她手的温度吓到了，墨眸在平乐湿透的发间转了转，忍住了不动作。

“裴公子你受了断臂之苦，及至现下依然这般时不时会折磨，很难释怀吧？以后将来让锦鸾一直陪着裴公子，可好？”

“锦鸾无法为你分担右臂的苦痛，但锦鸾可以牵着你的左手，也可以像这样，抚着你的残臂，告诉它，它前面那截右臂被一位少年英雄舍去救不懂事娘子了，已经不在了，我帮它呼呼，它就莫再作妖了。”

平乐当真鼓起腮帮“呼呼”吹着，裴式玉眼中突觉酸楚，偏过头偷偷眨了好几下眼。

许是平乐今朝的熏香特别舒缓神经，亦或是她的呼呼当起了奇效，裴式玉的幻痛来时如山倒，去时亦如潮落，他转了转肩膀，轻轻叹息一声，语气稍缓“我让明姨来带你去更衣，饭菜一定是备着的，我去厅堂陪你用些。”

平乐敏锐地觉察到裴式玉不再用草民等字了，心想：温言卿诚不欺我，便是公主贵女，偶尔还是要以弱示人，以退为进。

“不要，人家方才在外面跌跤时伤着了膝盖，厅堂太远了，怕是走不动的，就在你院里用了可好？”

裴式玉迟疑了一下，不由垂下头看了看平乐的膝盖，沾了水的衣物异常贴身，纤腿线条毕露，裴式玉急急调转了目光“亦可…那我让明姨带你去更衣。”平乐暗暗一喜。

“不用了，裴公子快些让明姨走菜吧，还要些酒，能去去寒。”

裴式玉要了热水，向明庆吩咐了走菜和让明姨带套干爽女子衣物，转头就见平乐在他衣橱中挑挑拣拣，“长公主你…？”

话未问完，平乐脚下生风般拿着战利品去屏风后换衣了，哪有不善行走的样子？

湿透的衣物啪嗒啪嗒落地，裴式玉慌张转身，虽他有自信做到非礼勿视，却没自信做到非礼勿听，“长公主，热水就先置架子上了，裴某先去外间，待长公主用好了再唤。”

然后便是落荒而逃，平乐听着裴式玉关门的声音，轻笑了下，解下也是湿透的兜衣，任兜衣毫无遮掩的散落在衣堆之上。

“裴公子，请进吧。”裴式玉在外也稍事拾掇了一番，净了面重绑了发，方应唤进门，却是愣了一下。

茶白色的兜儿上金线描边缀着藕色的牡丹，嚣张的跃进裴式玉眼帘，平乐身着着裴式玉宽大的外衫，更是显得面小肩窄，像个瓷玩偶一般的静坐于桌边。

身后跟着端着衣物的明姨见自家公子突然不走了，好奇的探头一看，乖乖！

回过身就把端着菜盘欲跟着进屋的明庆一巴掌巴了出去，笑盈盈的接下了菜盘，用那装热水的铜盆把平乐换下的衣物整个收了，连着那套干爽的也一并浸了水，“长公主慢用慢用，要是有不合口的直说便是，厨房都在候着呢！”

裴式玉暗暗松了口气，走至餐桌边与平乐面对面的坐下了，也不摆谱，揽过菜盘，亲自摆菜。

菊叶杏仁、切丝家鹅、夏月麻腐、水晶饺儿，稠的挂碗燕窝粥和一例配粥的红菜丝儿，还有一壶热乎乎的枸杞姜酒，五色皆有，五味俱全，皆是些易克化的。

平乐俏皮的歪头看着“明姨，今个王厨子不显摆他的祖传手艺了？”

明姨笑的眼睛弯弯，整张面容都被带的生动起来。

平乐暗自感慨，这到底是明庆的娘亲，这双桃花目，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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