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2）

这小白鼠寻着白天身上的沉香味一路狂奔，渴了喝枝露，饿了嚼野果，当它跌打滚爬的追上白天时，白天都愣了，这小白鼠都成了小灰鼠了。

小白从囊颊挤出信条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呼哧呼哧的就着白天的水壶讨了些水便闭目睡去，白天看它可怜，拿旧衣物围了个窝给它，方才展开字条来看。

一看心惊，急急拿去给了裴式玉，裴式玉沉吟不语，片刻后，让白天回复温言卿，说他同意了。

白天打了温水为小鼠细细洗净，又仔细掰了干粮给它，让小白鼠好生休整了一晚，才给了小白鼠含了字条，让它去回复温言卿。待小鼠远去，裴式玉一军打马绕道，只是方向不再是古庾，而是往东。

温言卿这边冯寻被那舞雅烈性治的七荤八素的，莫说看那草中小虫了，便是那草，在舞雅马肚子上都好似眼前飞影一根没能看得清，冯寻左思右想觉得还是要去拍拍马屁，晚上便偷偷去了那马厩，要为舞雅梳毛和整理马房，舞雅白天就烦死了这个小子，哪里肯让他帮着梳毛，一个马尾巴直接扫了冯寻一个翻身。

冯寻不愿放弃，也是福至心灵，突就回忆起坊间津津乐道的小温将军神驹爱酒，说来也巧这冯寻原就是在军营做过伙夫的，干活时话不多，又肯干，大厨也算是念旧情给了他一坛子好酒。

又一个晚上，冯寻带着这坛好酒摸去了马厩，舞雅见了冯寻一副不悦的样子，冯寻轻轻揭开酒封，酒香四溢，自从踏上出征之路舞雅许久未曾饮过美酒了，一下子便收敛了气焰，冯寻警慎的慢慢靠近舞雅，将酒坛子放至在舞雅面前，舞雅吧嗒吧嗒饮着美酒，这个马都酥了。

冯寻得寸进尺的拿起马刷，为舞雅梳毛，一点都不惜着力气，舞雅美酒喝着，毛被刷着，舒服的轻声哼哼，冯寻直到把毛儿梳的根根分明，柔亮顺滑，才开了口与舞雅相商“我我……我叫叫冯寻，家家住都城冯冯冯家巷，舞雅神驹的的名头，我在在巷子里就就听说过……，他他们都说，神神神驹通通人性，我我求求神驹，明明儿可不可以慢慢些跑，我我……我不想再再让小小温师傅失望了，我每每晚都来帮帮神驹你梳毛，清扫马房，我我干活仔细，一定让让神驹休息的舒舒服服的，只只要得了空，我便去帮帮帮厨，给给神驹换换酒……”

舞雅黝黑湿亮的眼睛总算是正眼打量了一番冯寻，一拱头，将冯寻推进草垛，马蹄子也轻轻给冯寻踩了踩肩，算是敲了章。

第二日，舞雅果然收敛了一些，不再那般风驰电掣，开始绕着八字兜圈，冯寻第一次，不用再被风迷了眼，不用再被急行中的韧草割破脸面，他总算可以开始从面前一闪而过的草影中，慢慢依着温言卿的指点定睛寻找那些隐秘的小虫。

初时还有些不得要领，当眼前有草木刮过时冯寻总是忍不住闭眼，但也算是渐入佳境。

日子就在冯寻刷马毛，拍马屁，练目力中一天天过去，温言卿在这些日子中是广开营门，但凡有年轻力壮投奔者，纷纷接纳，终于是到了康乐郡城。

康乐郡城对温言卿来说也是极为难忘之地，他与那梦中的妻子阴单问，二人便是在此定的情。

都城之中的平乐也不怎么好过，魂回以前的平乐总觉得都城里面有个裴式玉极为烦人，而现下，裴式玉镇敌远去，身边没了那么一个人，莫说身边空落落的，心中也是空落落的。与皇弟楚晟曦上次因锦芙的事儿闹了不快后，因为沈玉雁二人之间又是生了嫌隙。

平乐魂回之后对梅家是多有防范，尤其是沈玉雁，皇子之师，将来便是太子之师，简直就是安插于两代圣君之间的眼线，可惜在现下的楚晟曦眼中，梅家除了梅方昀求子心切，妻妾过多外，还不失是个非常得力助手。平乐只能咬紧牙关，死命抗着，她这边给了梅家一棍子，楚晟曦那边就给梅家发块糖，弄的梅方昀和沈玉雁倒有些七荤八素的。

这不，沈玉雁在和光堂结完课后，就又被青杉召去乾安宫陪圣上下棋了。

楚晟曦极喜欢看沈玉雁下棋的样子，沈玉雁手指修长白净，指甲也生的规整粉嫩，无论是执白子还是黑子，都相衬得宜。

这沈玉雁第一子总是依着对局礼在自己的右下角星位，不论楚晟曦棋盘上第一招如何布局，沈玉雁第一步永远是困于右下角星位。总是能让楚晟曦感觉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他曾听闻远海中有种鱼，生有八爪，其形巨大如千年树盖，却可因处境而换形，他与沈玉雁二人竟是如此相似，就像是同样关在肉眼不看见的暗箱中的两只八爪鱼，触手不得伸展，活生生的将自己憋成个四四方方的规整坨坨。

一个困于先人盛名与现下表面太平盛世的无形枷锁之中的懦弱帝王，一个为了避免给百姓带来更多疾苦而对古庾一直采取克制忍让的无能帝王，与一个困于梅家盛名生来便注定要不在权力中心溺毙，要不便为梅家这艘古旧巨轮掌舵的外家孙。在同样隐忍克制的皮相之下，是否都有着一根反骨，直指青天？

有种值得玩味的乐趣远远凌驾在这对弈之趣上，楚晟曦的眼神太过危险，沈玉雁更是每步子都走的多有思量，“圣上棋力高深，微臣不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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