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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爱之名》
文/嘉予
第五十一章
肆虐的狂风卷着轻柔到没有灵魂的雪花簌簌而下, 天很快黑了下来, 路边霓虹亮起, 冬夜提前来临。
这场天气预报外的小雪转暴雪成功拦截住路上的车辆,惯常拥堵的路段, 一个临时故障的红灯堵住更多奔波的行人。
他们在车上等了十来分钟,前面车辆纹丝不动。又几分钟后,周时昔让司机下去探探路况。
不消一会, 司机缩着脖子小跑回来。
他拉开车门, 裹挟着一阵冷风,纪了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周总,我问了交警, 说是气温太低路面结冰, 前面有三辆车连环追尾了, 估摸着最快也得半个小时。要不, 我先去给您和纪小姐买点饭去?”
“不用, 再等等吧。”周时昔视线向窗外巡梭着, 拍拍纪了的手:“你先在车上等会,我下去买点东西。”
纪了来不及追问, 他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纪了的目光循着他的背影, 看他大步从车流缝隙中穿过, 羊绒大衣衣摆被风不断掀起再放下, 看他很快走到街边, 在一排亮着或明或暗灯牌的店铺前走过。
纪了的视线被他牵着, 整个人紧紧贴在车窗边, 直到他走到自己视线的盲区,再看不见了。
她眨了眨望疼的眼珠,看着他消失的方向。
纪了从未这样追望过他的背影,今晚是第一次,第一次对他的离开恋恋不舍,尽管她心里明白,他只是离开十几分钟甚至只是几分钟。
也许是天气太冷,车堵得人心慌,她第一次静下心来,明明白白地察觉到自己对他的依赖,无法回避无法糊弄的依赖。
她心情没由来雀跃,又没由来害怕。
当初,她对温夜桥,也是有过依赖的,而事实证明,当一个人将全部情感与期待寄托于另一个人时,总会落空,而落空之后,就是一场无法避免的伤痛。
她在温夜桥那里落空过一次,险些患上厌食症、抑郁症。想到梁音的境遇,她觉得心疼,又觉得庆幸。
庆幸在最孤立无援的时刻,周时昔向她伸出了手。
但是,当她渐渐离不开这只手时,会不会落入另一个无法自救的情绪深渊?
在经历了父母双亡,初恋出轨的重重变故后,她对感情也失望了。如果说人能遇到真爱的几率是百分之一,那么她遇到爱情的几率,至少是一百零一分之一。
然而周时昔已经向她走出了那一百步,这一步,她无论如何也要向前走的。
虽怕,却抑制不住甜美的诱惑。
耳后不停响起不耐烦地喇叭声,天寒地冻,人人都急着回家。
纪了贴在窗边的眼睛一亮,看到那个风神俊雅的身影悄然在眼前出现,长腿窄腰,步伐坚定地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周时昔打开车门坐进来,示意纪了向另一边坐。
“我身上落了雪,又凉又潮,别冻着你。”
纪了伸手想去摸他头上尚未完全消融的雪花,被他不着痕迹躲开,怀里被递上包热乎乎的东西。
他眼睛被风雪吹得亮晶晶的:“糖炒栗子,还烫着呢,边吃边暖手。”
栗子的香甜隔着坚硬的外壳都溢出来,纪了深深吸了下鼻子,看周时昔递了杯热咖啡给司机,随即,也递给自己一杯。
纪了呷了一口,“怎么是牛奶?”
“你晚上喝咖啡容易失眠。”车里没开灯,视线不甚清晰,周时昔侧身在窸窸窣窣拿着什么。
纪了边喝热牛奶,边无所事事地捏着炒栗子,看他忽而转身,手上捏着一个软蓬蓬的东西,可爱的小兔子造型,粉红和浅蓝渐次的颜色。
“?”不知道是被牛奶泡软了,还是被的出现给惊喜了,纪了的声音甜牛奶般的软。
她手指伸出去,又犹豫了,糖分太多,她不敢吃。
周时昔将递到她手里,从她手下纸包里捏出一颗温热的炒栗子,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一捏,把栗子皮蜕掉,说:“怕你堵车无聊,拿着玩。”
纪了捏着看,嘴硬:“也就陈陈那种少女心小女生才喜欢这种东西。”
周时昔将半个栗子塞她嘴里,斜睨道:“哦,你不喜欢。”
“我就……一般般吧。”
“嗯,”周时昔轻笑,“也不知道谁小时候请全班同学吃,把人家小朋友肚子吃坏被请了家长。”
纪了一怔,脸热了,“李姨怎么什么都往家里说啊。”
小学二年级,壕气的纪念小朋友过生日,小手一挥,在教室放下狂言:“放学都别走,我请大家吃好吃的。”
结果一出校门就被小摊上花花绿绿的劣质吸引,二话不说买了一堆,见者有份。最后因为小摊卫生不达标,第二天班上一半同学没来上课,她拉肚子在家躺了一天,又被老师问罪请了家长。
回去爸爸生气作势要打她,她眼睛一眨,双手捂住脸,干嚎着说:“我错了,我错了,爸爸不要打我。”
装哭耍赖逃过一劫,被李姨笑话了整整一个星期。
童年的回忆,真美好啊。那时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屁孩,有宠爱自己的父母,有照顾自己的李姨,无忧无虑、无法无天。她曾以为一辈子都会这样,虽然会长大,会面对社会的无奈,但无论何时何地,身后都有一个遮风避雨的家,可以任她撒泼耍赖。
谁知,没等她真正长大,心中无坚不摧的家反倒成为她人生中最大的风雨。
她不敢再无法无天,也没资格再无忧无虑。
在纪了嘴角耷下的前一秒,周时昔已经温温柔柔地揽住她,给了她一个坚实的怀抱。
他衣服上尤有凉气,胸膛却很温热,纪了在冷热交替的气息里笑着推他:“你干嘛呀?”
周时昔只是将她搂得更紧,声音低而哑,压着情绪:“叔叔阿姨出事时,你不该和我断了联系。”他怪她,却更多是心疼:“如果我能早些知道,就不会给温夜桥伤害你的机会。”
人生总有无法修改的遗憾,他无声地叹气,放开怀里的女孩,影沉沉的眼睛望着她笑:“幸好,我回来了。我要从叔叔阿姨手里,从姨妈手里,正式接管你这个小朋友。”
纪了别过头去,水亮亮的眼睛望着窗外,嘟囔道:“我可不是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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