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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爱之名》
文/嘉予
第五十九章
纪了新一年的工作计划还未定下, 一月份通告排的很少, 她跑完几个新EP宣传的通告,到腊八这天, 闲了下来。
腊八节作为中国传统节日,对家庭来说充满了仪式感, 以往每年这一天,李姨都要煮腊八粥的。
后来一个人住后,纪了便再没隆重地去过这些传统节日,腊八不喝腊八粥, 冬至也不会吃饺子, 甚至连去年除夕夜都是一个人躲在家里, 关着灯,闭上眼,从晚上八点躺到凌晨四点,胃里空空,脑子发木。
她并非刻意亏待自己, 只是对这一切都提不起精神,看不到意义。家门之外, 她有必要强迫自己融入人群, 可关上门来,再强迫自己做这些无所谓的事情,倒显得可笑了。
然而今年不同, 今年腊八节虽没有通告, 她却再不能随随便便躺在家里糊弄过去。提前两天, 在外出差的周时昔就提醒着她这一天的即将到来,承诺要赶回来给她煮粥。
纪了对粥没什么兴致,却对周时昔描绘的煲粥场景充满期待,她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缺失许久的人间烟火一旦重新尝试过,便再也戒不掉了。
腊八节这天是周日,纪了全天没有通告,昨夜里有些失眠,但睡眠质量尚可,乱七八糟的梦少了些。她在床上躺到近十点,才伸着懒腰起床,匆匆收拾一把,开车去接梁音。
她按了门铃,这次是护工谭灵开的门,纪了虽多次出入梁音家里,却只在初次到来时见到过她,与她并不熟识。
她摘下口罩,微点下头说:“你好,我是纪了,之前有和你通过电话,我来接小音。”
也许是职业使然,谭灵身上有种天然的亲和力,爱笑又热情,她忙不迭将纪了请进客厅,快速打开了冰箱。
“纪小姐,您喝点什么?这里有纯奶酸奶和鲜榨果汁。”
纪了刚换完一只拖鞋,闻言抬头对她笑笑:“不用忙,我接上梁音就走。”
谭灵依旧笑眯眯望着她。
纪了对热情的人向来无力招架,“白开水就行。”
谭灵递来了白开水,她接过来,轻说:“谢谢。”眼睛在房间内无声地梭巡着。
“哦,小音在房里学习呢,我去叫她?”
“不用。”纪了将水杯放在茶几上,问:“她最近怎么样,有配合好好吃饭吗?”
“一日三餐倒都是按时吃了,就是有时候没胃口,吃得很少,我不敢给她压力,都是尽量哄着。”
谭灵望向梁音卧室的方向,眼睛里闪过一丝忧思:“小音其实是个意志力很强的孩子,有些轻微强迫症,一旦下定了决心,不达目标很难回头。她最近学习特别刻苦,每天晚上学到深夜,劝都劝不住。”
想到梁音红着眼睛狠狠下决心的样子,纪了的心一阵阵闷疼着,“她最近进步快吗?”
谭灵声音压得更低,显然是怕房内的梁音听到:“我周一去见了她们班主任,老师说她每天埋头学习,哪怕是下课时间也总是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但兴许是弦绷得太紧,兴许是她不得方法,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
纪了无声地叹了口气。
五分钟后,纪了轻轻敲响了梁音的房门,足足等了一分钟,里面无人回应,她曲起两指,稍稍加重些力气,依旧无人回应,纪了脸色倏忽变了,慌忙将门拧开,却见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背对着房门,埋首在书本中,头上戴着大大的耳麦,将耳朵堵得严严实实,略微枯黄的发梢从背后慢慢滑到胸前,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
纪了满眼的焦急慢慢散开,慢慢走到她身边,又怕突然出现吓到她,便用手指在周边轻敲一下,想引起她的注意力。
女孩依旧毫无反应。
纪了低头去看,看到她微微皱着的眉头下一双眼睛紧紧闭上,似乎是睡着了。纪了紧张的嘴角慢慢舒展,垂眼去看她双臂间展开的物理练习册,一片空白,只有那无人问津的题目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道。
纪了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将房门掩上。
谭灵还在厨房麻利地忙活着,在准备果盘。已经十点四十分了,纪了走进厨房,说:“不用忙了,今天腊八,你回家休息吧,梁音交给我照顾就行。”
说话间,谭灵已经将切好的橙子苹果快速摆好,盘子端到她眼前,“行,我把果盘给你放到餐桌上就走。”
纪了无所事事地重回沙发上坐着,沙发一角,堆着几本梁音的参考书,她随手拿起一本翻开,去看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用各种颜色写出的笔迹,她字迹干净工整,只是落笔太用力,薄薄的纸页一片片凸起,指尖抚过去,像是长在后背上密密匝匝的疹子。
纪了一页页翻着,眼前浮现出梁音握着水性笔正襟危坐皱着眉头认真书写的模样。
她一直是个认真的孩子,对自己要求过高,认真到偏执,以至于给自己背负上一个个沉重的思想包袱,在负面情绪里来回游荡着,走不出。
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是对她们这种认真偏执的人最直接的打击。纪了不忍再看,将参考书合上,和沙发角落里那一堆一起小心收好,摆到桌子上。
谭灵收拾妥当,在工作群里报备了,手里捏着张照片走过来,言语间有些不好意思:“纪小姐,能不能冒昧跟您要个签名,我弟弟他特别喜欢您。”
“当然可以,你照顾小音那么费心,要十张都行。”纪了利落地帮她签了,又问,“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谭树。”
“是个好听的名字。”白皙修长的手指紧捏着笔杆,她行云流水在照片上方写:“To 谭树:祝你万事如意,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是没机会了,愿他收到这张签名照能开心。”谭灵声音轻飘飘的,眼睛落在她的签名上,移不开。
纪了笔尖一顿,抬眸看她:“怎么?”
谭灵眼睛红了红,声音抖了:“我弟弟去年秋天跟随“以爱之名”团队做志愿者时遭遇山洪,去世了,他生前很喜欢听你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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