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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爱之名》
文/嘉予
第七十章
"醒了？"周时昔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一边, 在床边蹲下, 仰头看着她。
纪了点点头，开口时发现嗓音已经嘶哑得不成样子, 喉咙生痛，她皱着眉头忍不住低头咳了几声, 再抬头手边已经被递上一杯热水。
“喝点水润润嗓子。”周时昔温声说着，手中不知何时又多说一包感冒冲剂，“听你昨天夜里鼻子有些堵，回来的路上顺便给你带了药。”
纪了保持着抱着被子呆坐的姿势, 看他熟练地将感冒颗粒在杯中搅匀, 又递过来, 才哑声问：“你去哪了？”
“去医院看了眼小音，”周时昔微抬下巴，示意她乖乖喝药，看她仰头闷灌几口，才继续说：“她昨天晚上已经转到普通病房了, 等吃完早餐我就带你去看她。”
纪了心里松了口气，慢慢喝着冲剂, 心忽而又沉沉向下落。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梁音。
她默默想着, 机械地再次仰头去灌药，被周时昔轻轻拉住手腕，“先吃早餐, 吃完早餐再吃药, 不然会胃疼。”
纪了起身去卫生间, 简单洗漱后换上周时昔昨夜让人送来的衣物，她望着镜子，看着罩着厚厚高领毛衣的自己，手指抚上眼尾。
血痂早已洗掉，小伤口也几乎完全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斜着上挑，像是在耀武扬威地证明着什么。
她用手指狠狠搓了搓，直搓到眼皮发痛，泛红，才停下。
身后周时昔敲了敲浴室门，继而开门走进来，站在她身后。
她透过镜子看到他清俊的眉眼，看到他微微蹙眉在镜中打量她的眼尾，继而轻轻扶着她的肩头，将她的身子扳过来，面向他。
“闭眼。”他沉声说。
纪了下意识闭上眼睛，耳边似乎传来他不着痕迹的轻笑，她还没分辨清楚，就感受到眼尾皮肤微微一凉，便想睁开眼睛。
“别动。”周时昔左手捏着她的下巴，右手食指在她眼尾处柔和地按着，上下轻柔打着圈。在安静得几乎连呼吸都止住的空间里，她的感官中只剩下他指腹的温热。
片刻后，纪了感受到男人清冽气味的靠近，唇上微微一凉，周时昔的轻吻浅尝辄止，“可以睁眼了。”他声色宛若和煦的春风，吹进她的耳朵。
纪了睁开眼睛，第一时间去看他的手，他却已经将手插入衣兜里，她忍不住问：“你帮我擦药了？”
“嗯，去除疤痕的药膏。”周时昔仔细端详下她的眼睛，补充道：“放心，无色无味，看上去不会丑。”
纪了低头，“我没在担心这个。”
周时昔莞尔，“你以前不是最爱臭美，额头上摔了一小块伤就吵闹着不愿去学校。”
纪了的回忆被他勾起，也轻抿了下唇，眼中光芒如风吹麦浪，一闪即过，她低声说：“其实不用擦药的，留疤也没关系。”
她心里甚至巴不得留疤，这样就可以破坏掉纪国樟的基因在她眉眼上的痕迹。
周时昔眸色沉下来，定定去看她，两指轻轻一捏，捏起她的下巴，面色微冷，手上动作却轻柔如初。
他的手指从纪了眼睑上向下，一路轻抚摩挲，划过鼻梁，最后又落到唇角上，忽而敲了下她额头，低声笑说：“不许说傻话，我的念念是最爱臭美的小姑娘，怎么可以留疤？”
纪了眼皮热了热，深深吸着气，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
某种执拗收起，水波浅动，她轻轻笑了。
纵使早已千疮百孔面目全非，她依然是他心里最初的那个小姑娘。
周时昔牵纪了走出洗手间，她这才看到餐桌上已经摆好的丰盛早餐，都是周时昔一早让人从蓝庭送来的，跟着他在医院走了一圈，还浅浅冒着热气。
她喝下一碗豆浆，身体跟着心和胃一起热起来，又被周时昔喂下两个小包子，外加一颗水煮蛋。
胃里满当当充实起来，心也跟着熨帖，纪了喝完剩下的半包感冒冲剂，发了些汗，被周时昔罩上厚厚的外套，跟他一起去医院。
从酒店到医院步行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周时昔将她的帽子罩上，又用围巾包裹住她半边脸，只剩下一双眼睛，这才满意地把她的手揣进自己衣兜里，拉着她慢慢走。
临近年关，A市也进入一年中最冷的几天。早晨八点多钟天还是蒙蒙的，晨光熹微，呼气成霜。
纪了偏头，看着周时昔俊挺的鼻梁被晨风浸得微微发红，短发越发显得黑，染着晨霜微微冷硬，越发显得精神，黑眸晶亮，好看极了。
他有着海纳百川的宽阔胸襟和云淡风轻的强大力量，坚韧又包容，纪了只是走在他身边，感受着他和自己相同的呼吸频率，都会觉得安心温暖。
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周时昔的鼻尖，凉气瞬间从指腹传来，心里有丝丝心疼，步子缓下来。
“怎么了？”
周时昔偏头，就看见她低头在兜里翻找，片刻后，她捏起一只黑色口罩，唇边有笑，眼睛亮晶晶地仰头看他：“这只口罩是新的，我帮你戴上，天太冷了。”
周时昔“不”字还未出口，她已经踮起脚尖，将口罩伸平，轻柔挂上他的耳朵，先是左边，再是右边，然后捏着口罩上沿轻轻调整着，遮住他的鼻梁。
她的指尖微凉，手指很软，触到他的皮肤时带着冬日的冰冷寒意和女人独有的温柔缱绻，惹得他头皮微微地麻。
周时昔双手背后，配合着微微俯身，任纪了认真帮他将口罩调整好，正欲起身，却见她轻抬唇角，手指满意地在他耳垂上捻了捻，人迅速靠近，隔着口罩在他唇上轻吻了下，撤开。
周时昔扬了扬眉。
纪了已经微红着耳根快速站好，主动把手伸进他的衣兜，重又钻入他的掌心，低头踢踏着往前走。
寒意中消沉的城市被日光点燃，合着人声车鸣，交织着寒意热气，叮叮咣咣鲜活起来。
周时昔手上微微用力，手心紧紧贴合着纪了的手背，在一片柔软滑腻中轻轻扬起唇，眼底波光粼粼，软得一塌糊涂。
******
纪了跟着周时昔来到梁音所在的楼层，刚一走出电梯，就远远看到走廊尽头中年平头男人的身影，他双手来回搓着，又搓了搓冻红的耳朵，在倒数第二间病房前不住徘徊，数秒后，终于转身走进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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