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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1 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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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西斯在伊薇特的宅子里呆了两天, 见她的情况稳定下来,没有再反复才离开的,期间他与伊薇特保持着正常的交流, 普普通通地早上问好, 普普通通地谈论天气, 竟没有一句话提到另一个世界的话题。

对此,伊薇特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是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她前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极力在父母面前保持平和快乐,扮演生病以前无忧无虑的那个人, 仿佛越来越糟糕的体检数据和越来越剧烈的副作用都不存在似的。

不知道她拙劣的演技究竟有没有露馅, 亦或是父母早就知道, 却配合她的表演假装没有察觉?

想到这一点,她也没有故意为难尤利西斯,退后一步, 用礼貌略微疏远的态度,维持着两人间的安全距离,如果这样能让他感觉更自在一点的话。

然而几次下来,他却怔忪着,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终究什么也没说,一直到他离开的时候。

“我这次要去伦敦塔。”尤利西斯自两天以来第一次提到有关帷幕后世界的事, 但他深邃的蓝眼睛却没有看向他的对话者, “你的事……我会妥善处理的, 不要担心。”

这是个充满未知恐怖的世界, 面对无限永恒空间的超自然存在, 每当伊薇特认为自己已经感受过最深刻的恐怖, 但不久之后又会有一次新的惊喜刷新她的认知。

无法触及的不可名状之物,人类的智慧和意志不可能推导出任何可靠的结论,理智的拐杖只能支撑人在有限的、属物质的陆地上行走,要向对抗未知的属灵世界,孱弱的拐杖不过是一种自我欺骗和自我安慰,扔掉它则要冒着巨大的风险。

也许会被欺骗,也许会被愚弄,早在达菲尔德岛上,伊薇特就领教了沉睡造物主扭曲她意志和感官的魔力,她像是一只傀儡,按照祂的意愿起舞,却认为自己是对的。

无论是栖光之卵的劝诱,还是沉睡造物主的蛊惑,她都充满不安和恐惧,被完全负面的状态支配。

但现在她却有着莫名的安宁,即使知道尤利西斯和混沌的永恒之蛇有关系,她也想要去相信。如果这也是骗术的话,根本就毫无胜算,一位古神总不至于要如猫戏鼠般的折磨她。

铅灰色的城市下,伊薇特的笑容染上灰色的阴郁,让人想起像哥特中必然招致不幸的受诅者。

“你还记得和我讨论过的《利维坦》吗?”尤利西斯突然问。

“那是一本有趣的政治学著作。”

“国家的意志是由无数个体的想法和利益,互相妥协、斟酌得到的,但我想,不仅仅是国家,也许古神的本身也充满着矛盾。”

伊薇特一时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此时正是伦敦最繁忙的时候,工薪族挤在双层公共马车上,有的还在咬着三明治,商人推着小车沿街叫卖蔬果,职业喂猫人携着动物下水切成的小肉块走街串巷……嘈杂、吵闹,却让人感觉如此真实地活着。

“古希腊的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善于雕刻,他用出神入化的技艺雕刻了一座象牙少女,她是如此美丽,只有凝聚了作者的全部才华和爱意才能诞生,因此他再也没办法把爱分给任何凡俗的女人,于是把雕像当做了自己的妻子……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同样是沉睡造物主用醒时的全部意志创造的,祂在这个世界的表皮之下做着梦,就像一个完成了作品后小憩的艺术家,梦中满是祂辉煌的画作。某些程度上,祂一定也至少有那么一点沉迷自己的作品,不想从美梦中醒来,即使这和祂原本的理想和意志相悖。”

伊薇特认真想了想,不禁觉得好笑:“倒像是一个懒床逃学的孩子。”

没人知道古神是怎么想的,这种假设听听也就算了。

她本以为这只是尤利西斯个人的主观猜测,或者单纯的安慰,然而说完这段话的他却第一次直视了她的眼睛,让人感觉他是很认真地这么认为。

古神在做梦的时候也会感到快乐吗?如果祂有这种情绪反应,那么神灵更喜欢梦见什么事物?

……

在坎特伯雷大教堂,圣座再一次收到了尤利西斯来访的消息。

“这次我来,是想和你谈谈关于‘天秤’的事,前几天她已经突破了第五源质。”

听了他的来意,圣座眉头一皱:“她成为超凡者时间并不久,为什么这么快就达到了第五源质?难道这背后有别的原因?”

“她和我源自同一位神灵,所以我当初才会暗示她留在我身边做事。”

圣座当即就失去了笑容,他站起身,颤颤巍巍来回走了几圈:“您一直没有告诉我实情。”

面对友人的指责,尤利西斯平静地回答:“这的确是我的过失,根据我的观察,她并不是那种野心特别强烈的类型,反而有些消极颓废。我原以为她不会那么快,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世界总会想尽办法推动她前进,让她触及第十源质。”

“今后将会带来多大的灾难?”

这就是尤利西斯觉得最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想法,但他知道,人类一直对于自己未知的、无法掌控的东西存在着恐惧,如果让伊薇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可以根绝她可能造成的一切好处和坏处,那么绝大多数人类都会想让她死,就连圣座也不例外。现在的他根本没想过伊薇特是自己一侧的人类,而是把她当做了潜在的麻烦。

可要是照实说……

尤利西斯几乎可以肯定,假如圣座知道沉睡造物主会在伊薇特打到10层源质后,用贯通生命之树的她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那么他必然会竭尽全力促成这件事,这又与她的愿望截然相反。

“最近报纸上有一则新闻。”尤利西斯拿出一页剪报,正好是关于小岛因为火山喷发沉没的,将它放在了圣座椅子旁的小几上,“她在回到伦敦之前,就在这座岛上。”

“您是说……”

“这座岛是一位死去古神的墓地,祂想要重生,于是计划将她掠夺为祭品,后来的结果你都看到了。”

圣座拿起纸片,面容越发严峻。

因为这并非是他所知的那位神明的常规手段,通常情况下,祂在梦境中长眠,为了保护祂梦中的小屋,即使在沉睡中,也有祂一手创造的天启四骑士维护世界的秩序,就像御马的缰绳一样,把历史线沿着某条轨道缓缓推动。

尤利西斯没有告诉过圣座,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巨蛇的梦,因为这毕竟太消极、太令人绝望了,也许会影响圣座本人的理智,他使他误以为巨蛇是栖息在地底的古神,直接影响板块的方式,更像是睡梦不安稳的征兆,即使翻一个身,整个世界也会迎来可怕的浩劫,如果祂苏醒过来,地球就会像一颗被打碎的鸡蛋一样四分五裂。

虽然和真相相差很远,但好在二者结果差不多就是如此了,无论梦境破碎消失也罢,还是地球被撕扯成无数碎片,这个世界的物种和人类同样都将不复存在。

“姆大陆、亚特兰蒂斯、千柱之城阿曼、利莫里亚……这些古代的地区都因为地壳的变化不复存在,如果她死了,我想祂在睡眠中也会被惊动,到时候也许就不仅仅是大西洋上一个可有可无的孤岛了。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你她是被神选中的人,也是因为这个原因,1666年那次背叛让我有些失望,如果按照事前的约定,我本可以顺便解决掉时序这个麻烦。但我低估了恐惧下人类的疯狂,比起城外的时间吞噬者,他们更加害怕我,然后提前采取了最后一步措施,将我封印后焚烧,我花了一百多年才重新从海洋中凝聚成形,这一百年间,脱离我们控制的东西太多。”

“他也是迫不得已,如果不那么做,阿尔比恩教廷首先自己就会引发内讧。”圣座苦笑着说,他指的是那一任的命运。

圣座看过那位命运留下的日记,做出那个决定时,他无疑也是痛苦的,自己的搭档兼友人为了追求升扬,引发了一场恐怖的浩劫。虽然四位天启骑士的其中之一站在人类的一方,但尤利西斯也受困于规则,就算他不处理,也会引起其他天启骑士降临,到时候后果更加难以估量。

沉睡造物主建立的保护措施总是伴随天灾降临,在时间吞噬者完全成型,以至于人类的力量不能除去时,时任超凡者影子教会最高领袖的命运决定执行计划,让瘟疫可控性蔓延,牺牲伦敦一部分人,让最为友好的天启骑士显露真实形态,在解决掉麻烦后帮助他恢复人形。

于是戴冠之物乘着白马而来,它沐浴着剧毒的鲜血、脓液和黏液,身前哀嚎遍野,所到之处只留下死亡。

虽然很残酷,但这确实是最理性的选择,瘟疫的人格化身白骑士在人形时就与命运立下过契约,原本它的真实形态是规则产物,和时间吞噬者一样,难以被物质界的手段限制。但他们将阿尔比恩历代帝王的加冕金冠熔铸为箭矢,金箭曾真正穿透过白骑士的心脏,在染血时二人以箭矢起誓,来日当这只箭被射出时,必定再度穿过同样的位置,这段因果关系也被白骑士本人承认。

瘟疫形态的它没有心脏,但人形的他却化生出了心,只要用这只箭射向伦敦上空笼罩的苍白阴影,它就会恢复人类的面貌被命中心脏。

然而沉睡造物主留下的规则并不仅仅束缚着凡人,超凡者甚至真身降临的古神也会被约束,当盘踞在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的一小撮人发现自己也和金字塔底端的庶民一样,直面不可知的无名骇怖,接二连三暴毙死亡时,他们就变得恐慌起来。

时间吞噬者毕竟距离伦敦还有一段距离,而且扩张速度并不快,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整理财产离开,到全国各地、或者海峡对岸欧洲大陆的庄园避难,但如影随形的瘟疫却是跗骨之蛆,死在逃亡路上的人数不胜数。

命运当时承受的压力十分大,一方面他亲密的好友、搭档背叛,他作为一位预知能力的超凡者,竟然毫无察觉,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期间受到多次主教团的诘问。如此巨大的失败,他身为领袖的个人威望也遭受严重的打击。他本是一位幽默风趣的老头,遇到质疑时总会用慢条斯理的旧式贵族腔调,辛辣不乏调侃地回击过去,精妙的语言令人拍案叫绝。然而圣座在查阅当时主教团的大主教问讯记录时,却发现这位雄辩高手常常被问得一言不发。

【他完全垮掉了,苍老、憔悴、呆滞,就像一半的灵魂都被抽离,丧失了他本来的智慧。】一位大主教这么记录到。

可以说,他是在人生的低谷做出了这个他一生中最为残酷的决定。换做平时,这么高级别的叛逃已经足以让主教团怀疑他的忠诚或者能力,重新讨论决定一位更为合适的领袖。只是时间吞噬者的出现,使得更换领袖的提议没能通过,大主教们认为危机关头换人也许会让接下来的应对更加不利,因此准许他弥补这个错误。

主教团的不信任,组织成员的疑虑,回荡在城市不息的丧钟,柴禾一样毫无尊严地堆砌老高、被马车运到坟场的死者……所有的一切让他每天都活在痛苦和自责中,但他依旧执拗地堵上一切去维持与白骑士的约定。

最终,在时间吞噬者的领域解除后,伦敦的危机就仅剩下城市上空游荡的苍白死神,再也没有别的理由阻止超凡者想要推翻他们认为在进行一项不可告人阴谋的教会高层,没人愿意等待确认那片区域现在怎样了,他们只想抓住草菅人命、把他们当成祭品和炮灰的决策者,进行审判和定罪。

主教团知道一部分计划,只是他们不知道天灾的真实面貌,命运在实施计划前与他们交了底,这次是放出一个可控的灾难,去终止另一个不可控的,射出金箭就可以结束天空的白色黯影。

金箭上有庞大的规则之力,被认为十分可行,才有了计划的实施。

时间吞噬者的领域解除后,虽然命运认为时间不成熟,但主教团已经不再想要听他的解释,和其他成员一起逼他交出了金箭,为了担心效果不够,他们还集合了所有的火焰与能量系超凡者,在伦敦布下了一个巨大的法阵,意图在射落那物之后将其焚烧为灰烬。

命运无力阻止这一切,但他请求在行动中让他发挥自己的力量,尽可能保护这座城市。

契约金箭第二次射出时,云层后的白色黯影终于消散,出乎意料地从天空坠落下一个人形生物,紧接着焚尽整个伦敦的大火燃起,建筑纷纷在火光中倒塌,装饰的铅铁被融化为赤红的浓汁肆意流淌。

那位背负一切的人类也在大火中解体为一摊蛋白质粘液。命运的丝线纵横交错、变化无穷,决定着事物的可能性。他重新纺织了命运的丝线,使得火灾造成的后果变得传奇般不可思议。

即使在几百年后,伦敦人也津津乐道于当年堪称奇迹的大火,据说它终止了一场毁灭性的瘟疫,伦敦也在其后浴火重生,变得比之前还要壮丽辉煌,而且席卷全城的火灾也仅仅造成了数人的死亡,简直就是圣灵的恩赐。

人们都说它是净化的圣火。

“我理解,我从没有怨恨过他。我是不会死的,即使被杀也会重新凝结,但他……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然后在耻辱和责骂中死去。”尤利西斯惆怅地说,“所以自那以后,我就不太愿意把所有东西都告诉你们,就算你们理智上接受,但很多时候,你们的感性会让你们做出截然相反的错误行为。就像现在,如果我一开始就告诉你她的身份,你一定会考虑怎么才能除掉这个不稳定因素。”

圣座知道他说的对,于是也沉默不语,时间在凝滞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那么如果她活着,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那位神祇的目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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