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小石头村位于青云山的脚底,青云山山体蜿蜒百里,在村附近仅有一处形状怪异的山头,名为狮子头。自山内有一条小石头河贯穿村子,村民就靠依着此河安家落户。
昨儿才下过一场雨,山里泥土松软湿滑,姜锦花便是因着这个一脚从山上栽了下去。
那会儿她脑里头一件蹦出来的不是回家又该遭钱氏的骂,而是自己许是能从这个鬼地方回去了?
然而待四下葱绿的树木入目,她摸了一把自己的脸,望见满手鲜血,这下不光是脑瓜子疼,眼睛疼意更甚。
她忍着自己将晕过去的旋儿,找到散落在一旁的背篓拎起,连忙快步下山。
很可惜,这一跤她不但没回去,还痛得呲牙咧嘴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
姜锦花望了眼高升头顶的日头,一刻钟也不敢耽搁就往家门走。
出门时钱氏早有吩咐,得赶在日照头顶之前回屋做饭,这时辰她才下山,今日这骂是免不了了。
她又摸摸自己发痛的额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小石头村属兰州青河县治下,兰州在蜀国已是边界角了。这青河县是兰州范围内离边界最近的一个县,青云山与另一头的五台山相连,将蜀国与大和国分离开来。
小石头村是这附近仅有的一处村落,就近的另一个村便是东风村,两村相隔都不近呢,往来不甚方便。
这里的村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日子不见有多富裕,但好歹每家还能有一口吃的。
不过这个有一口吃的得看吃的是什么了,如姜家,一大家子人,光是吃便比不得旁的人家。姜锦花以为,生在姜家,能有吃的便已不错了。
姜锦花原本并非姜锦花,只不过凭着机缘成了小石头村姜家二房的三丫头,上头亲哥哥有俩,亲姐一位,还有姜家大房所出的一姐一弟。
姜家很穷,姜家老大在县内一处酒楼做杂工赚点钱,姜家老二,姜锦花之父与姜老爷子则在大户郑家做佃农,家里十一口人光靠三人的月给又哪里够用呢?
大房的媳妇林氏与二房的媳妇钱氏在家偶得了空会绣绣花打打络子,赚点旁的钱。
姜家本就不多闲钱,姜锦花的大哥前两年才新娶了媳妇,如今她这个大嫂子正怀着身孕,每日都念叨着要吃好的。钱氏又是偏心眼,她二哥三弟抢着好的,最后剩下到姜锦花口里的,真能有吃的都不错了。
家中粗的重的活钱氏全丢给姜锦花做,十三年下来,她是又瘦又黑。
终于有一日姜锦花瘦弱的小身板熬不住了,就那么一命呜呼,然后她就成了姜锦花。
走过村口,正巧碰见几个妇人从河边洗好衣服回来,姜锦花又是一阵头疼,姜家的衣服还余下不少没洗,看样子回去钱氏又该念叨自己了。
“老王家的,你可听说了咱们村这两日外来了新客?那人生得是极俊呢,还识得字,听村长说是位秀才相公。”
“昨儿我看见了,那秀才相公可是姓顾?模样是顶顶好的,就是人品不知咋样,冯嫂子这是有意思为你家大妞看人?”
“瞧你说的,我就那么一说。顾秀才独自住进村里,说是无父无母,那一身破破烂烂的,生得再好家中无几个钱子,我哪会舍得我家大妞嫁去?”
几个妇人在那边谈议嫁女,姜锦花从旁路过全听入了耳。
那位新入村的顾秀才生得有多好,这两日她耳朵都快听得磨出茧子了,偏偏今日又从几个婶子口里听出有多看不上人家。
姜锦花笑了,说人没钱,这村里有几个是有钱子儿的?不愿嫁人家女儿,人家还不定愿意娶呢。
妇人们聚在一起就是爱瞎八卦,不是想女儿嫁这个嫁那个,就是聊些村里山头山脚的八卦。
“说的是,只是可惜了那一身好样貌。”
那冯嫂子突然一笑:“老王家的,你可惜个啥子?莫不是有那个意思?”
“不不,我家花妞才多大一点,我可没那个意思。”
“叫我说,你们都是瞎操心,人顾秀才刚进村子哪会娶妻?要真缺个媳妇,我倒是看姜家三丫正正合适。”
“三丫那是个勤快的,人小干事麻利的很,姜家也没几个子儿,说不准还不乐意呢!”
“说到三丫,瞧着就是个可怜的。姜家女儿那多,偏就三丫又是下地又是洗衣,瞧二丫连一滴脏水都不肯沾的。”
姜锦花头晕乎乎的,乍一听这几位嫂子口里的“火”烧到自己身上,差点脚下一歪又摔了。
不是她们嫁女吗,咋就谈到她与那顾秀才了?
冯嫂子一侧头,眼尖就看见走来的姜锦花。
她一身旧布衣裳,一手还捂着脑袋,有血哗啦啦从脑袋那个窟窿流出来,冯婶子叫了出声,“三丫,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哎哟,这不是姜家那个阿花吗?”
“阿花咋整一头的血呢?”几个妇人喳喳起来,惹得姜锦花头更疼了。
她真的是一点也不喜欢人家叫自己阿花,她记得老家奶奶养过一条狗,那狗的名字就是阿花。
每次奶奶都喊什么“阿花来吃饭了”,“阿花真乖”,是以别人这么叫她,她心里真像有蚂蚁爬过一样。
姜锦本来多好的名字,偏要加个花,可真是俗透了!
“不碍事的,几位婶子,不过脚下不稳绊了一跤。”姜锦花不愿多说,和几位婶子客套一番,就绕开她们继续往姜家方向走。
“唉,真是可怜见的。”
“三丫搁哪儿摔的那严重?钱妹子还不一定舍得出钱给三丫看病。”
姜锦花身后还落了几道议论声,她又叹了一口气,抬脚往拐弯走。另一面有人正巧走出来,与她撞到了一起。
“哎呀。”
两人撞得不狠,只是姜锦花本就体虚,摇摇晃晃地差点倒了,那男子眼疾手快扶她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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