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床上铺着一席凉席，床尾处端端正正地摆着叠成豆腐状的军绿色薄被子，床头同样放着一只军绿色的枕头。

这就是床上的所有东西了。

床下还放着一个桶，桶里还有三个锈迹斑斑的衣架。周围的人吵吵闹闹，忙着收拾行李的、忙着拆开军服的，忙着抱怨军训生活简陋的、忙着埋怨衣服裤子过大过小的。顾益只觉得头疼，心里更加郁闷了。看着眼前这个人，已经很快地跟周围的姑娘打得火热了，听着她爽朗而带着嗓子哑掉后地沙哑笑声，回想着她带给自己的奇怪感觉，顾益叹了口气，闷闷不乐地坐在床边，扒拉着自己的军服。

顾益感到旁边因有人坐下而带来的震动感，她由着对方坐着，不想说出什么话来，仍是低着头，拧着军服上衣的塑料纽扣。

“你怎么啦，是不是不太适应”？温柔的声音飘到顾益的耳边。

顾益喜欢温柔的人，她喜欢被人细致地关怀着的感觉，她喜欢被人当作妹妹照顾的感觉。虽然她有一个哥哥，但哥哥并不喜欢她，小时候甚至还会因为找不到自己的东西而伸手打她，因为他认为这一定是她拿的。顾益又是那种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人，所以每当这时候，顾益就会硬着脖子，咬着牙，狠狠地用头撞向她的哥哥。顾益讨厌她的哥哥，看到别的弟弟妹妹被她们的哥哥姐姐宠爱的时候，顾益总是别过脸去。她特别羡慕这样的小朋友，但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得到，所以每当看到这种情形时，她总是在心底对自己说，有爸爸妈妈爱我就够了，我才不稀罕哥哥呢。

虽然她总是嘴硬地不肯承认希望哥哥对她好一点，但心底里还是特别希望哥哥能对她好一点的。所以顾益没有办法用生冷地面具去攻击那些对她温柔贴心的人，相反，她会在这样的人面前卸下心防，从一只龇牙咧嘴的小兽到露出自己最柔软的肚皮想让对方轻轻地揉上去的撒娇的小肉团，只需要一秒钟的转变。

她把脸转过去，不知道自己的样子有多可怜巴巴。平常一副生人勿近，嘴角放平，目视前方的生冷摸样一下子就像薄冰初融般消解了，露出了冻在里面的清新嫩芽，摇摇晃晃的笨拙的可爱。她的已经长出来不少的刘海微微地盖住了她的眼睛地上部分，平常往上延申的显得凌厉的眼尾在此刻也变得柔软起来，配上她未被挡住的一些暖棕色的眼珠跟清澈的眼白，就像一汪柔软的潭水，直直地淌进对方的眼里。左晴虽然跟别人聊得火热，但旁光一直悄悄地关注着顾益地情况，看到她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太好上前安慰她，单从之前的短短的接触中，她明白顾益是那种有些排斥不熟的人的，虽然她的内心跟外表截然相反。她觉得跟顾益相处的话，需要一点点地攻破对方的僵硬的壳，而不能莽撞。

顾益委屈的又闷闷地说了一句“没事，就是有点闷，可能太热了吧，我过一会就好了”。

“哦，那就好，我还以为你不开心呢“。她放松地笑道，露出小巧的整齐的牙齿，不大的单眼皮眼睛笑得弯弯的，让人感到如沐春风，分外亲切。

这是一个长相并不出众的女生，五官乏善可陈，平平谈谈，不大且无神采的眼睛，低鼻梁的小鼻子，薄薄的嘴唇，搭在一起，让人过目则忘，留不下丝毫痕迹。钟意性格明朗外表鲜明的人可能会对这种人嗤之以鼻，觉得这种人像水一样寡淡，没有任何刺激。但顾益却恰恰相反，她喜欢跟这种温柔细腻，性情淡如水的人交往。觉得相处起来特别舒服，没有负担感，不用时时担心对方突如其来的刺伤。

”你叫什么名字啊“？顾益主动地问。

”曾月清，月亮的月，清澈的清，我睡你对面喔，就隔了个过道“。

”我叫顾益，睡这张床“。顾益虚握住手指，敲了敲床板，发出”邦邦邦“的声音，眯着眼睛忍不住发出一句调侃”真硬“。

”是啊，唉，床板上面就铺了一张席子，晚上睡着应该会硌得慌“。曾月清微微张嘴轻轻地叹了口气。

”现在我们俩都成了忧愁的老太婆了“。顾益顿了顿，”你收拾好了吗？等会我们还要换好衣服下去集合了，我还什么都没弄，好烦呀“顾益面露愠色。

”安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我已经收拾完了"。曾月清轻轻地拍了一下顾益的肩膀。

顾益突然看到两个女生就在前面不远处换衣服，她惊得倒吸气，惊讶得她什么都顾不住了，只想跟眼前的人分享了。她凑近曾月清耳边，一手拉着曾月清的手腕晃了晃想要引起她的注意，一手捂住嘴，眼睛张得大大的，头还向人家那个方向摇了摇惊讶道，“哎哎哎，你看她们，她们在这里换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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