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1/2)
正闷头乱撞的离陌忽然被人拦腰截住,下一秒,离陌便腾空向后退去,转眼竟到了余幼眠的闺房。
就见余幼眠睁着眼睛躺在地上,形容迅速枯槁,小玉跪坐在一旁,颤抖着手去探她脉搏。
身后人用喑哑的声音对他说:“给她喝你的血。”
有了明确的指示,离陌才终于动起来,伸手去摸怀里的紫玉令牌,却摸到了白玉环。
他和余楼主已交换了信物。
此时,他身上没有锋利的器物,也一时找不到锋利的东西。
“怎么办?我怎么放血?!”
离陌惶急地说,却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人,出于避害的本能反应,他早在落地那一秒就拉开了与身后人的距离。
小玉扭头看向他,眼神惊怖,抖着唇说:“阿眠姐姐……死了……”
这是第一次有认识的人死在自己眼前,冲击之大,此时年幼的小玉还承受不了,昏了过去。
喑哑的声音毫无起伏地再度响起:“子蛊快要离体了。”
余幼眠就要彻底地死掉了。
不必被迫与不喜欢的人成亲,不必忍受身体的异样,不必感受清醒的孤独,不必看见令她心烦的他。
他第一次救她,令她被动变成了活死人。
她怨过他吗?
她愿意以那种方式活下去吗?
生死不等人,他却在犹豫。
身后的人对离陌的不作为没有发表任何评判,毫无感情地补充一句:“子蛊潜伏寄主体内时间越短,你将来的好处越少。”
什么意思?他不懂,现在也不想开口问。
身后的人鬼魅般消失不见。
地上的余幼眠躯体已经干瘪,眼窝深陷,脸颊皱皮,刚刚还娇艳欲滴的玫瑰转眼凋零枯萎。
子蛊正在挣脱她腕上的干皮。
离陌失神地看着,心底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在跟他说话:
“你在犹豫些什么?”
——不清楚。
“余幼眠有感谢你救活她吗?”
——没有。
“她说过会帮你找到母亲,联姻只不过是一场交易。”
——婚姻怎么能是交易?
“你可以和她商量,为什么不事先告诉她?”
——我怕她拒绝。
“所以干脆先斩后奏?”
——……
“你庆幸余彦君和余朝年替你决定了一切。”
——……
“你希望依靠父权迫使余幼眠乖乖就范。”
——……
“你还在害怕什么?”
——我不知道。
“你害怕她指责你挟恩求报?”
——害怕。
“你害怕她不仅要厌烦你,还要把你唾弃到尘埃里,击碎你脆弱的自尊心?”
——害怕。
“你觉得自己是个胆小鬼吗?”
——嗯。
“你愿意代替她成为活死人,过行尸走肉的日子吗?”
——愿意。
“哦?你喜欢她?”
——不喜欢。
“希望她喜欢你?”
——不希望。
“为什么?”
——我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今后会有人喜欢你的。”
——怎么可能。
“现在余幼眠死了,你还害怕吗?”
——……害怕。
“为什么?”
离陌痛苦地抱头蹲下,睁大双眼,低声轻喃:“我见死不救,心有污秽,还要继续一身罪孽地活着吗?”
他的人生打一出生起就是个错误,永远自觉地藏在角落,不配期望得到父亲的温情,避免和同父异母的哥哥接触,忽视旁人的窃窃私语,小心翼翼收藏着一丝一毫来自那人的关心。
他希望自己能有个并肩携手的妻子,不至于那么孤单沉默,所以他生平第一次离开了那个让他又爱又怕的家,来到了这里。
可是,他发现自己没有害人之心,却也没有爱人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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