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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死后,他愈发地黏我。
他说我许久没在宫中留宿过了,他说他怀念前几年我给他读诗经的睡前时光,他还说他一闭眼就会梦见太后来向他索命。
他一个帝王,放**段与骄傲,央求我陪陪他。
我这才后知后觉,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严厉,忘却了他如今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本应该与同窗玩闹嬉笑的年纪,被硬生生困在这座辉煌华丽的牢笼之中,甚至连属于自己的情绪要都被剥夺,喜怒忧惧皆不能形于色。
我曾受过这种苦楚,望着他眼下的乌青,不免有些心软,于是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翻开诗经,笑问他想听什么。
他缩在绫罗绸缎的锦绣丛中,往我的方向挪了挪,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他想听《邶风》。
于是我从《柏舟》念到《击鼓》,再从《击鼓》念到《式微》,直到他沉沉睡去。
替他掖好被子,灭了灯火,轻手轻脚地和衣躺回软榻之上,半梦半醒间好像回到了从前。
自打记事开始,我便生活在暗部的一个训练营中,每日都过得心惊胆战。这批一同丢进来的孩子一共一百二十四人,最后活着走出去的只有我一个。
闯过机关重重的长廊,大门后站着两位锦衣丝履的贵人,他们自称是我的父亲与兄长,直到入宫我才知道,自己这条贱命残躯中流淌着的竟是皇室血脉……
我是被连城墨的梦呓惊醒的,他似乎被魇住了,整个人都缩成小小的一团,呜咽着唤了好几声皇叔。
我跪在龙床前,轻轻拍打他的脊背。他猛然睁开眼,一把扣住我的手腕,神色警惕。视线落到我脸上时才微微松了口气,又变回了少年人该有的模样,顺势抓着我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蹭了蹭,说他梦到我走得很决绝,哀哀地求我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在宫中留宿的次数多了,朝野间慢慢传出摄政王狼子野心觊觎帝位的流言来。他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才将非议堪堪止住,可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私下里依旧谣言四起,还有甚者说我蛊惑幼主。
我坐在案前将重要的奏章挑拣出来放到他的手边,并没有多说什么,心里在反复告诫自己,再等等,等他及冠,等他羽翼丰满,我便可将所有的权力交还给他,功成身退。
他绷着一张脸将参我的折子抽出来,丢进一旁的火盆里,转头问我要如何处理如今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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