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在广告拍摄中止的当晚，月见祈躺在沙发上，仿佛回想着白天与绿谷出久、轰焦冻两人见面时所感觉到的混乱感。
真奇怪。她想。
感觉像是某种异常出现了。
——而且是很严重的异常。
当时，在那两个英雄靠近月见祈的时候，月见祈很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不对。
仿佛某种电波突然干扰了磁场一般，她的意识卡顿了一刹那，再继续时，依旧残留着像是被迷雾笼罩着的不真实感。
莫名地似曾相识。
那一瞬，月见祈马上就意识到她绝对不能在那个片场继续待下去，否则，事态一定会发展到她会后悔无比的地步。
这就是异常中的异常——
因为，作为“魔女”，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能够干扰她的意识的力量。
即使是所谓的超能力者也不可以。“魔女”的意识可是直接连接到抑止力那个鬼东西的bug似的存在，区区超能力怎么可能影响得了她，更不用说干扰了。
月见祈困扰地呼出一口气来，双眼放空地望着隐藏着她所描绘的术式的天花板。
她的预感告诉她，不久之后将会有糟糕透顶的大灾难发生。
但是......
月见祈想了想。
她好像也不能做什么。
她坐了起来，肚子有些饿，决定先把冰箱里的那块草莓千层蛋糕给吃了再说。
这么想着，她的情绪稍微愉快了一些。
是的，真相与青野雄一所想的“公主病发作”完全不同，月见祈之所以不愿意与那两位顶级英雄拍摄广告的理由就是——
“月见的魔女”，并非虚名。
月见祈即是名为“魔女”的存在：非人类亦非妖怪，非善亦非恶，乃是诞生自虚无之中、由欲望与克制所孵化、最后扎根于真实的生物。
简单来说，月见祈不是人。
因为在最初降临于世的时候遭遇过被某个超能力者察觉到“非人”的真相的糟糕经历，此后的时间里，为了防止暴露，月见祈一直在尽力避免同超能力者的接触。
越强大的超能力者，察觉“异常”的几率越大。
——就像是深海中只靠感官察觉其他生物的鱼类，一旦靠近，就会知道对方非我族类。
月见祈一边吃着草莓千层蛋糕，一边胡思乱想着。
她还想安心赚人类的钱，然后享受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呢！
她完美无缺的生活差一点就被她那个笨蛋经纪人给毁了！
一想到这件事，月见祈就忍不住生气。
非人类在现在这个科技发展异常蓬勃的时代生存是非常艰难的。
不止是因为“已知”的发展会削弱“未知”的力量这种世界法则的此长彼消。人类的活动对非人类的侵害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据她所知，那些从平安京时代就存在的大妖怪都纷纷选择了避世山林。然而尽管已经选择了如此低姿态的生活方式，他们还是经常受到人类工业活动的打扰。
其他妖怪则要么躲藏在都市的阴影与缝隙中苟延残喘，要么反过来利用人类的傲慢依靠诱惑、猎杀人类生存。
但总是被政府那群警惕的人类以最快速度制裁。
资本主义是冰冷且残酷的，跟人类这个种族一模一样。
所谓的环保全都是精英决策集团为了迎合普世价值观所制造出来的伪命题，在实操中永远会屈服于金钱之下，否则隐居在山林里的妖怪们就能享受平静的生活了。
而且，非人类确实是不能被人类社会发现的。
——因为。
不能被“看见”、不能被“听见”、不能被“感知”。
一旦“未知”成为了“已知”，架构支撑“神秘”存在的基石就会被侵蚀直到消亡殆尽。
让现世的少数人知晓彼方的存在就足以达到某种阈值了。
月见祈可不想（被动）做那个暴露真实的二五仔。
还好她对青野雄一的控制力还是很强的。
把最后一块蛋糕塞到嘴里，月见祈望向了落地窗外，深夜的东京都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远远望去如同一片黄金热砂融化而成的海洋。
但从她的眼中看过去，比这黄金之海还要醒目的是那一团笼罩在它的上空的浓稠阴冷的迷雾。
不愧是“魔都”啊，真是妖气冲天。她想。
只不过笼罩东京的妖气大部分都来自于人类的贪嗔痴慢疑，而非妖怪。
人类欲望集聚之地，正是“魔女”这种生物寻欢作乐的伊甸园呢。
月见祈站了起来，翘起了嘴角，嘴唇无声地翕张了几下。就在她的唇齿闭合的一瞬间，一团耀眼的金色光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无数道光线在她的掌心不停地组合架构着，像是有一双无形之手在拆解着它们的结构、并不断重组。
瞬息之间，这些金色光芒渐渐显露出了一个古拙优美的形状。
若是有他人在场，便会看出这金色光芒组成的形状只会存在于濒临消亡的神话史诗之中的文明——这绝不可能是现代能够产生的东西，这个形状——
只会出自人类想象力未被神明夺走的古代工匠之手的钥匙。
这把钥匙上充满了魔力的波动，即使是凡人肉眼也能看出这不同于真实、介于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异常力量
比起所谓的超能力，这才是彻头彻尾的“异常”。
就像是一个“场”。
注视着掌心漂浮着的钥匙，月见祈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握紧钥匙，她抬起手来，朝着眼前的虚空插了进去——如同某个无形的门原本就立在此地，耀眼的金光仿佛被吞没一般，只剩下被捏在指间的钥匙柄。
月见祈轻轻扭了扭。
齿轮转动的喀嚓声和门后某种轻盈飘渺的噪音同时响了起来，空间就像被突然撕裂出一道口子似的，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超现实的裂口。
在裂缝出现的一刹那，钥匙也崩溃碎成了一粒粒微小的光尘。
不。
比起崩溃碎裂，更像是被裂缝中展现出来的一切所淹没在了其中。
月见祈轻轻笑了起来。
那种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萦绕在耳畔的飘渺而轻盈的沙沙声此时失去了一切阻碍，变得极为清晰。
而她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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