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初二，一个周五的晚上。

程烨被几个朋友拉到他们口中“手艺一绝”的烧烤摊上，店名叫小何烧烤。

一个露天摊，几个塑料凳子围着木制方桌。地方虽小，生意却颇好，人声喧哗。

程烨刚坐下，涛子就点上了单。“六十串羊肉，三份生蚝，茄子来两份，韭菜这个季节新鲜么？那来点。再搞三十串脆骨两板干子，你们家的特色煲来四个，多加辣。”

涛子看了眼程烨，一副兄弟懂你的眼神，“再来两箱啤酒，要雪花的。”

啤酒是最先上的，涛子灵光的先和其他几个朋友对了眼，然后撬起瓶盖就给程烨满上了一杯。“烨啊，分个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徐景就是个小白脸白眼狼，当初死皮赖脸地追你，现在又吵着和你分手，还借口说你不喜欢他。啧，明眼人都知道你对他体贴。我看准是那小娘炮自己见异思迁。”

“烨，别伤心。我们喝酒喝酒，把那个姓徐的忘掉。”

程烨无奈，分手是真的，不过伤心倒谈不上。他想到今天下午，他的第二任男友，体育课跑到他们班来找他。

对方眼眶通红，彷佛被人欺负了，哭哭哒哒的要和他分手，分手理由是“程烨，我觉得你一点都不爱我。“

看着徐景颤动的肩膀，程烨作为男友本是要上前抱抱他的，然而对方已经宣告要和自己分手了。

他止在原地，点点头，尊重他分手的选择。

徐景望向程烨的眼睛，如冷淙泉水漫过圆滑的鹅卵石，温润明澈。当时就是沉溺于他的温柔，而如今，也正是这种温柔将他推拒。

徐景哭嗓提高，“你就没有一点挽回我的心思?分手只是点头？阿烨，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

喜欢过他么？这句话问住了程烨。和徐景在一起时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徐景追了他半年，在程烨的生日会上，徐景当着众人的面抱住他，高声向他告白，“程烨，我喜欢你！喜欢你半年了！让我做你的男友好么？“

那一双眼睛满满的装着爱意和恳求他同意的期望，徐景抱着他的手有些发抖。

程烨隔着徐景的眼睛，想到了几年前望着那衣鲜光亮的女人的场景，“妈妈，别走……我会用功读书，不给你添麻烦，不要走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丢下我和爸爸…… ”

对着这双期望的眼，他说不出拒绝的话，也情不自禁的心软。在徐景惊讶而欢喜的笑容中，程烨缓缓地点了点头。

和徐景交往后，程烨骑单车和他一起上下学，午休在他班门口等他一起去食堂，各种节日会提前考虑好礼物，周末会按徐景的喜好陪他出去玩…….

徐景问他有没有喜欢过他？是他没有尽到男友的职责么？喜欢的表现是怎样的，他哪里没做到位么？

程烨把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

徐景一愣，眼泪打转，“阿烨，我彻底死心了。本想分手可以挽回你的真心，你问出这个问题，看来你是真的自始自终都没有把我放进心里。”

“你是个好男友，但不是好恋人。和你谈恋爱，就像规规矩矩的完成一项项任务，我没有感受到你对我的喜欢。”

说完最后这句话后，徐景转身离开。

望着徐景的背影，程烨迷茫起来，他再一次陷入了沉思。对方希求着和他在一起，对方很喜欢他，所以为了不让对方失望和伤心，他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尽自己可能的陪伴在徐景身边，给他买各种礼物让他开心。所以，这不是喜欢么？是有哪个环节，他做错了么？

涛子他们在不远的篮球场上围观了分手的全程，看程烨长久立在原地，待徐景一走远便勾上程烨的肩，劝慰道“烨啊，没事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晚上哥带你去消愁。”

于是有了今天晚上这出。

涛子自己干了杯啤酒，朝程烨笑道，“今天哥请客，想吃多少喝多少，尽管点。不醉不归哈。”

程烨其实不怎么爱喝酒，啤酒的味道他不大喜欢。只是在朋友其乐融融的氛围中，他还是举杯喝了一口。

“你们的六十串羊肉。”

程烨刚放下杯，羊肉串就被摞在铁盘中呈了上来。

端着盘子的，是一双泛着玉白色的手，指节分明，根骨修长，与当下的场景格格不入。那双手，理所应当的会和黑白分明的钢琴键关联在一起，不沾阳春水。

程烨顺着手向上看，对上了黑夜中的星子。

那人生的一双单眼皮，眼尾微上挑，眼形轮廓秀美却透着点凉薄。眸色浅淡，黑色的瞳仁中带着点棕，琥珀般的色泽，眼神澈亮却淡漠，让程烨想到了松尖上的雪水。

视线一瞬间的交汇，那人放下盘子便离开。看他又被另一桌吆喝过去，催促着上菜。看样子是这家烧烤店的伙计，但是年龄不大，甚至看上去和程烨同龄。

见程烨愣神，涛子挤眉弄眼道：“怎么，看上了？”

程烨问道：“和我们同龄，算是童工？”

“不算不算，顶多算帮工，好像是这个店老板娘亲戚的儿子。母亲去世了，就被老板娘收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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