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化作齑粉（2/2）

“好啊。”他自然是答应的，更别提他本就想和阿圆多呆一会。

既然要控制国主，皇宫里自然也有了安排，阿圆和陆千秋一同从那扇门过去的时候，属于三王爷和陆千秋的兵将已经占领了整个皇宫，就连那处小院子门外，都站着几位挺直腰背目不斜视的侍卫。

阿圆笑吟吟看着陆千秋唤来宫人备上酒菜，周遭仍是那副破败样子，甚至在小院深处还有血迹。不过就算破败至此，也遮不住小院子的风华，花树妍妍，清香扑鼻。

“以后你就不用再担心吃不上饭啦。”阿圆道。

陆千秋给阿圆倒了酒：“我就不喝酒了，我酒量不行。”

阿圆见他面色沉静，忍不住道：“你越来越有长大以后的样子了。”

陆千秋顿了顿：“对了，这次还不曾谢过你和你的朋友。我本打算直接接出五皇子，控制国主之事往后放一放，不过多亏了你的朋友，帮我杀了狐主。”

阿圆道：“这没什么好谢的，我很高兴能帮上你，虽然我其实也没有帮什么忙。国师是被天道所杀，狐主是阿耀杀的，和我好像没什么关系。”

陆千秋直接道：“你救了我。”

两人吃着菜，闲聊几句，大多数其实是阿圆在说，她絮絮叨叨地讲以前的事情。

天色昏暗起来，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滴很大，落在拾花树上能发出声响，纯白的花朵被雨水打落，有的落在地上，有的落在桌上，还有几瓣花瓣落在酒水里。

阿圆也不喜欢喝酒，她的酒量不怎么样。以前在扶桑树下的时候，陆千秋酿了一壶酒，她喝了两三口就醉意上头，险些把白小条薅成秃子。

雨水落下，桌上的菜肴剩的不多，水滴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千秋一言不发。

阿圆也没有刻意用神力遮蔽雨水，她正想问一问陆千秋是否要去避雨，可她一抬眼，就看到陆千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

他笑了笑：“都说酒可以壮胆。我喝一次试试。”

阿圆抬起头，天上已经看不见太阳了，云一层压一层，沉重压抑，雨水从天上落下的样子就像是细细的针一样。

“阿圆，你能不能留在这里？”他似乎真的酒量不好，才喝了一小盅，苍白俊秀的脸上就蒙了一层红晕，“我很想和你呆在一起。我虽然和你见面没几天，可是我觉得我好像认识你认识了很久了，和你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我说不出来为什么，可我就是觉得很开心。”

他的发丝衣裳都湿透了，就连长长的睫毛上都沾染了水珠，他说完又倒了一杯酒。

“祖父死前告诉我，如果真的想改变云周，想让云周强起来，我很有可能要经历常人无法经历的事情。”他动了动嘴，突然产生了一种倾诉的想法。

他想告诉坐

在他对面，这个乍一看便能让人联想到春日桃花的好看姑娘，想告诉她，他其实过的不是特别好，所以他想让对方留下。

因为只要她留下了，他应该就会过的好一些。

祖父在的时候，他天明时就要爬起来习武，夜里月色最为明朗的时候，自己要耐着性子在灯火下看兵书。

祖父死后，自己夜不能安寝，白日里也没有了读书习武的机会，只能看着曾经的亲信被妖物剥夺生命，死相凄惨。他在府中为奴为仆，忍着屈辱，一步一步设局，甚至将自己的生死排除在计划外。

就算他死了，就算没有出现阿圆，只要三王爷可以按照他的计划走，他们依然可以将扶持五皇子上位，最后解救出被关起来的天耀，借他之手将国师狐主一并除去。

阿圆的出现确实让他们的计划方便了许多，甚至自己都活了下来。

“阿圆，在陆国公府，我祖父的旧书房里，有一把剑。”他道，“如果你不嫌弃，就带着它走吧。”

那把剑其实是他计划里最后的机会，如果天耀不愿意帮忙，那就由他之前寻找的义士，取剑，杀佞臣。

可这把剑目前用不到了，也许以后都用不到了。

而且，他觉得这个时候的阿圆是不会因为自己的请求而留下的，不过迟早有一天，他相信阿圆会留下的。

雨水沿着发丝滑到衣服里，冰凉的感觉停在脖颈和胸口处，他有些清醒，但又觉得雨水此刻有了千钧重的力气，压着他的身躯，让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很想和你多说几句话。”陆千秋道。

他的语气听不出和平时有什么变化，若说区别，阿圆觉得喝了酒的陆千秋似乎真的是被酒水壮了胆子，说话的语气都沉稳了。但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却像黑夜灯火一样，在昏暗的天色下，闪烁着之前不曾见过的光芒。

阿圆觉得自己心跳漏了一拍，不过她并没有在意。

“说吧。”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微微一笑，“不过淋雨不太好，为了救你我可是花了不少钱。”

她撑起一道屏障为陆千秋遮着雨，唤来宫女将他带到附近的偏殿里休息，自己则动身前往陆国公府，取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