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3(1/2)
依旧是冷清的房间,依旧是熟悉的陈设。
权夫人的眼眶已经泛红。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沉重得仿佛灌了铅一般,而当她的指节即将触碰到重重帷幔的时候,又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曦玉……”
她轻声开口,沉吟似地唤着女儿的名字。
江柳绵木然立在一旁,呆呆望着这幅场景,心中竟不知为何掀起了几丝波澜。记忆里的权夫人,可从来没有展露过这样脆弱的一面呢。她如是想着。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权夫人复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双手,小心撩开了床纱。那之后赫然映入眼帘的画面,却差点把她吓个半死。
“夫人!”江柳绵眼尖心细,见此情形,连忙上前扶住。她心中尚存不解,究竟什么景象让雷厉风行了半辈子的权夫人惊骇至此;定神一看后,却也顷刻瞪大了眼睛。
——床榻之上竟好端端坐着一个女子,虽然容貌与曦玉一点不似,身上却真真切切穿着曦玉的衣裳!
纵是权夫人呼风唤雨了这么久,只怕也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她蓦地僵了身子,好一会儿才强作镇定地开口道:“你……是谁?”
床上女子却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只自顾自地舒了舒筋骨,口中喃喃:“双双,你快别同我开玩笑了。”
“我问你你是谁?”权夫人面露怒色,赫然拔高了音量,“还有,我的女儿在哪里?”
女子似是被吓了一跳,猛地反应过来,一张姣好的脸蛋也骤然露出了惊讶万分的神色:“这,这是哪里?”
权夫人又是一喝,因气极骇极而伸出的一根手指也随着身体的抖动微微颤抖着:“你回答我的问题!”
女子被震得瑟瑟发抖,连忙道:“我叫竹玉……”
“竹玉?”权夫人的眼眶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什么狗屁竹玉!我的女儿曦玉在哪里!”
江柳绵怔了许久,见权夫人如此动怒,连忙一把拉住了她,道:“夫人,您先冷静一下……”
权夫人这才退后一步,施满胭脂的脸却骤然坠下了一行泪水。“你告诉我,曦玉在哪里?”她转过身去,看向江柳绵。
江柳绵愣了愣,脑海中一片空白,当即“扑通”跪了下来,怯怯回道:“夫人,我,我……”似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言语中竟带了一分视死如归的决然,“我的确亲眼看见小姐撒手人寰了啊!”
权夫人脚下一个踉跄,也不知是惊吓还是心痛,竟似要昏过去一般。江柳绵见状不好,忙不迭地掺着她落座在一旁的红木雕花椅上,又知趣地为她递了一盏茶水:“夫人,您先平复一下心情……”
床上坐着的竹玉也被眼前这一幕吓懵了,缄默了良久才畏畏缩缩地开口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江柳绵见权夫人双唇煞白,面色无力,知她不愿说话,便出言回答道:“这里是绣院。”
绣院?
竹玉使劲揉了揉脑袋,记忆却像浆糊一般和成了一团,根本分辨不清;唯有“公子府”三个字眼,依旧生生刺痛着她的心。
“……姑娘?”又是一阵沉默过后,江柳绵小声试探了一句,“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竹玉连忙摇了摇头。
江柳绵轻轻瞥了眼权夫人,见她双眸紧闭,一只手反复按压太阳穴,便清了清嗓子,又开口道:“可是……你穿着我们家小姐的衣裳。”
说到这一句,权夫人微微顿了顿手下动作。
听她如此一提,竹玉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看向自己身着衣衫:一袭简单的素色内里,外披一件浅黛色绣春海棠的薄襟。
的确,这不是她的衣服。
江柳绵吞了吞口水,又道:“……姑娘可还记得自己之前发生了什么?”
虽是如此问的,可她心里很清楚——自目睹曦玉小姐断气到她于前楼寻来权夫人,期间最多不过两柱香的工夫。如此短的时间,纵然有人存心恶作剧,玩什么“掉包”的把戏,也是极度不可能的。
竹玉听了她的话,却陷入一阵沉思,良久才略带歉意地回道:“我……努力想想。”
江柳绵无声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一语不发的权夫人,仿佛是在求助。
权夫人兀自按揉着太阳穴,半晌才冷不丁问了一句:“北亭竹氏?”
骤然听到这样四个字眼,竹玉不由愣了一愣,随后轻咬下唇,回答道:“……是。”过了片刻,她又出声:“夫人您……知道竹家?”
权夫人微微抬眸,言语恢复了以往的镇静与威仪:“竹这个姓氏本就少见,瞧你身份气质不俗,左不过出身北亭竹氏这样的书香门第。”
竹玉轻轻颔首,却有一丝落寞爬上心头:“但到底都是从前的旧事了。”
江柳绵静静听着二人交谈,心中也逐渐明白了一些。北亭可算是天底下一处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地理上依傍京都而存,发展极快,当地富庶的官宦人家不少,平民百姓也大多不愁吃不愁穿。而竹家,便是北亭的富贵门第中极为出名的一个。
说来讽刺,如此名声原本只和琴棋书画的风雅遗韵挂勾,可一年前朝廷一场大肆宣传的贪官清剿行动,却让竹家出尽了恶名,也相应地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京都到底是京都——九州四方消息的聚源之地。竹家老爷被圣上亲旨带走后,很快郁郁而终,身死监狱;而守寡一人的竹家夫人,也渐渐在悲伤与病痛的折磨中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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