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5(1/2)
新冬的炭火烧上了,轻轻呵一口气,能叹出些许白雾来。
权夫人忙着招呼绣院前头的生意,没功夫过问后房竹玉过得怎么样;名贵补品却一天天送进屋子里,从没有一日断过。若非自己掩藏的好,竹玉都冷不丁怀疑权夫人是不是用什么法子知道了自己手臂受伤的事情。
江柳绵还和从前一样小心,只是如今多了一项额外定点的任务——给自家小姐清理伤处更换绷带。每每看见姑娘一本正经的模样同眉间稍稍蹙起的痕迹,竹玉便觉哭笑不得。左右她虽出身北亭,却不那样娇气,伤筋动骨的大问题也就罢了,如此小小伤口,被小姑娘好生关照细细将养了这么些日子,痊愈得格外快一些。
江柳绵却不敢怠慢:“小姐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就吓掉了我半条命;如今幸好权夫人还不知道,若是哪日您伤口没处理好被她瞧了出来,咱们还不都得吃一顿苦头……”说完轻轻一晃脑袋。
“你啊……”竹玉无奈勾勾唇角,伸出修长手指点了点姑娘的额前,“小侯王那边怎么样了?”实在闲得无聊,枯燥乏味的日子总需要零星小事调剂调剂。
江柳绵听了这话,堪堪把头低了回去:“……小姐怎么又打趣我了。”
“不是打趣,”竹玉拉过姑娘刚侍弄完药品的手,字里行间情真意切,“如此世道之于女子本就不易。若哪一日你真寻了知心人,倒也不妨同我说说。”
江柳绵微微一愣,片刻颔首道:“小姐的意思我自然明白……”至此话音一顿,“说到底我也不再奢求什么了,倒是小姐您……也该为自己的将来好好谋划一番。”
竹玉苦笑一下,言语掺了半分无奈:“我这条路从来飘忽渺茫,眼前之局尚不能解,又谈何以后呢……”
江柳绵闻言一吞口水:“小姐,沈公子那边……”
竹玉知她想说什么,轻轻拂去衣袖褶皱,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他给的那瓶药……你留下了?”
江柳绵点点头:“沈公子那东西珍贵得紧,小姐纵然不愿意要,我也不好随意丢弃不是?更何况……”你也没说你不愿要。
竹玉随口叹了声气,垂下眼眸打个哈欠,望着冬季和煦的日头,心里涌上两三分倦意,“罢了罢了。”她摆摆手,“柳绵你且收着那药吧。怎么说也算……”一片心意。
有些话江柳绵不愿直说,有些话竹玉也不愿直说。
到底相依相伴的日子长了,主仆二人渐渐形成了一种默契,什么东西堪堪点到为止,剩下的藏在心里,该明白自然明白,不该明白也无需明白。
竹玉沉沉合上眼睛,没过多久便睡去了。江柳绵坐在床边凝神了片刻,轻轻呼一口气,用尽量细微的动作帮女子掖了掖被子,又格外留心着关上了房门。
冬天的风到底还是冷的。
烧着暖炭的室内呆久了,乍感受到迎面凉气,江柳绵不自觉打了个寒战。双手下意识地往袖子里缩,左右一触碰,摸到衣裳里小心搁着的一只什么物什。
江柳绵顿住了身子。
小婢女干完一天的活儿,一边舒展筋骨一边往寝房走,沿途瞧见姑娘,笑盈盈打了个照面:“江姐姐好。”
江柳绵微微颤抖,强挤出面上笑意:“……好。”一个字眼说完,做贼心虚似的,脚下步子凌乱而飞快。
四下无人,一片幽静。江柳绵这才松了口气,环顾一周后遮遮掩掩地取出藏掖了许久的香囊——靛蓝绣金的纹样,刺绣是一对鸳鸯。
被真心捧出,被扔进尘土,被践踏无视,又被人重新拾起来,不知不觉不声不响地放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江柳绵日日如履薄冰,却未必真正喜欢如履薄冰的滋味。如此纠结辗转了许久,香囊终究落回了姑娘的手心,被姑娘再一次好好珍藏了起来。
总有机会的。总还不算完。姑娘点点头,一边走一边努力微笑,好容易出了后房院子,见一抹白衣翩翩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玉树临风飘飘然的,端一副公子多情少年风流的模样,想来该是沈府那一位。
“沈公子?”江柳绵微微眯起眼睛,“您……来找小姐吗?”
谪仙般的人儿回过头来,轻巧一勾唇角,吊起眉梢两三分笑意:“姑娘认错人了,在下可不是沈公子呢。”
江柳绵猛然愣了一下,再定睛看去,才意识到来者虽隐隐同沈绰有几分相像,却非沈长熙其人。当下不免尴尬,羞赧着红了脸颊:“不识公子大驾,一时看走了眼,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恕了我这一回……”
公子撇撇唇角:“这点小事我自不放心上,姑娘不若跟你家小姐通报一声,便说我这回又花了足足两锭银子呢。”言语多有调侃之意。
江柳绵后知后觉地欠了欠身子,脚步犹豫刚打算往内院走,听耳畔传来自家主子清脆可人的声音:“公子好雅兴,此番来也来了,不妨一同饮杯清茶。上回劳您费心操办,这一次便叫小女子尽一尽地主之谊。”
公子含笑一声,两步跨过后房的门槛:“求之不得。”
茶从来准备得好,只是屋内药香弥漫,配上权夫人这些日子差人送来的山珍补品,难免少了几分清雅韵味。
竹玉轻轻施礼,瞧出眼前人的意思,很知趣地作了个“请”的手势:“去院里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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