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蒸沙烁石燃虏云,沸浪炎波煎汉月。
烈日之下,苍穹如炽,天云国西北疆的叶兰关上,忽然狼烟四起。
齐佑良暂且出狱的消息,在朝中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尚书刘钰真是怎么也想不到,他离逼死那人就相差分毫无几的距离了……,却又让他峰回路转了。
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
这“名利”二字虽然刘家如今都全收入囊中,但扳倒宿敌这种事情,不做绝然,心头边总难快哉。
要么不做,要么就一定做绝,怎能给他来日反扑的机会?!
“陛下!这谋反之罪罄竹难书,陛下怎能一时疏念,如此……将齐佑良放了出来……?!”
刘钰身材本就矮小,但这咄咄逼人的绝命架势,倒是给他增了几分“丈夫”之姿。
“尚书大人怎可如此笃定这罪名?!”齐佑良自有不怕死的铁杆党羽陈旭之,骁勇反击。
慕容重辉作壁上观,眉眼淡然如水的看着面前众臣你来我往,争执不休。
他们彼此争执的越欢,他看的越入滋味。
对人性的认知与鄙夷,尽在这帝王入木三分的眼神之中。
“陛下,恕臣直言,齐丞相谋反之事事关重大,叶鄂城查处的兵器与甲胄实则证据确凿,怎能如此轻易就让他……”
方铭深谙这朝中骂架的插入时机,总是等一锅汤煮了又煮,才不慌不忙的加些新料。
处颠者危,势丰者亏。
慕容重辉只是静耳听,一双冷冷的眼睛,就将眼神定在了不远处一语不发的公良世知身上。
听着这么多人群起而攻之齐佑良,此刻那人的心情到底如何?
公良世知懒得在这一群人面前,为齐佑良做无谓的辩驳,这脸上的表情,就如同那历经风波却吹不皱的湖水,生生没有半点波澜。
慕容重辉回想那一日,齐佑良差点跌倒时,他那急切心痛的模样,和此刻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当真不在乎么?
“老师……?”
慕容重辉笑着提醒道。他想看看今日,这公良世知倒是还会说什么?
“陛下已知臣的心意,臣便无意再多番赘述。”
岂料,公良世知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身正直之气浩荡天地,说着,便站起身就对着这面前一干乌烟瘴气的人斥骂道:“若是丞相这谋反的罪名坐实,可谓我朝之辱。欲治兵者,必先选将。而千军易得,良将难求,真相还远远未定,各位不必过早定下结论……”
“依臣看,这统御西北疆的人选,除了丞相,朝中并无第二人。”
他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说的在座诸位不得不静了一片。
有人忿恨,有人赞同,有人尴尬,有人心怀腹诽……
慕容重辉本就喜欢听老师说话,更喜欢听他说实话。
他温柔的时候动人,生气的时候更动人。
看着他这坚定轩昂的模样,倒是像极了当年令自己十分敬仰的公良王。
“嗯……”
皇帝沉思,不赞同也不驳斥。正想着,身边有侍从弓着腰,快步向皇帝的案头递上了一封带着羽光红印的急奏。
这种急奏通常在天云朝只来于边疆。
皇帝伸手拆开一看,顺着那信上的字读下去,这脸色就渐渐的越发变了……
“公良大人!容我一句实话,你与这齐府上下关系向来融洽,大人置身朝中,倒不要以私误公才好啊……”平章政事陈科冷眼旁观半许,道出了一句别有意味的话。
他十分不喜这公良世知误导皇帝的选择。只要公良世知一句话,他们多时的努力和抨击,都付之东流,变得毫无意义。
公良世知倒是笑了,反问道:“那各位大人又有多少不是‘假公济私’呢?”
素日里公良世知性情十分和雅,少有在这朝中剑指政敌的时候,他锋利的性情总是掩藏的很好,以至于旁人会无端产生错觉,这剑不会有出鞘的时候……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好了,不要争了。”
这时,慕容重辉一抬手,沈声一句话,打住了所有的争执。
皇帝的语气突变,令所有在座都看向了他。
“叶鄂城失守了,方子同被俘。”
慕容重辉双指夹着那一张薄薄的军文急奏,摇了一摇,语气肃杀。
众人错愕。
这消息,即刻就传到了齐府上。
家宅刚被抄收规整,齐府上下人心惶惶 ,宅门上多处还贴着刺目的白色封条,盖着红色的官印。
一副家道中落风雨飘摇的模样,与昔日,可谓天壤之别。
齐夫人刚刚诞育子嗣不久,还未休养完毕,听到老爷下狱的事情,惊悸非常,倒是缠绵于床榻之间病的更深了。
齐佑良正抱着爱子在园中踱步。如今,也就是这刚诞生的孩子,能给他带来稍许的慰藉,让他的心绪变得更加平静。
象有齿以焚其身,将有才而招祸端。
他并不诧异自己会有今日的劫难,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本就是自古的真理。他只是痛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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