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2）

赵彧只当我是跑出去混玩，起初几日并未询问我白日里做什么去了。霍十安把我分给了保银镖的李镖头，说他为人和善，不会难为我，叫我好好跟着他做事。

银镖通常是在城内各处行走，想来霍十安是不忍我出远门去给别个旁不相干的镖师趟雷，才如此安排。而且在城内的话，一般不会有什么危险，就算有，也是些走投无路的小毛贼，我完全应付得来。有时一日两三趟镖，出去权当散心游玩，有时一趟也没有，就落得清净，在镖局里看霍十安练武。

舒坦日子没过多久，赵彧就发现我的不对劲了。

从前去书院，隔个三五日我便要耍上一通赖，可最近成天早出晚归，还满面春光的，叫人想不生疑都难。

“赵二，干嘛去？”

我起晚了，胡乱塞了口早饭就准备去镖局，赵彧看来今日不忙，端着茶盏坐在厅堂里，见我提脚就要往出窜，叫住了我。

“出去玩。”

扔下这么一句，我就匆忙跑出了府，并没看见赵彧在身后意味深长的表情。

到了镖局，霍十安没在，问了人才知，有一单货出了点问题，他去物主府上协调去了。

我思量着有半日怎么也该回来了，可左等右等，霍十安还是不回来，急得我想去找当家的问问具体情况，谁知一踏进正厅便看见了赵彧的脸。

赵彧同当家的面对面坐着，脸上的表情还算和气，但看不出什么喜怒来，我收回即将踏进屋子的脚，转身就想跑，听得身后一声淡淡的呼喊。

“小二，上哪儿去。”

赵彧给我留了几分面子，当着镖局当家的跟前，只唤了我声“小二”，听起来像对小辈儿的昵称，并无什么异常。被抓包了，我尴尬不已，但此刻再跑就显得太没底气了，只得硬着头皮走进屋，冲两人行了个礼。

“当家的，小叔。”

不知赵彧跟当家的都说了什么，我怕贸然开口给自己找打，于是喊完人就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当家的冲我挥挥手，笑眯眯地说：“赵家小子，最近可还习惯？跟你小叔说说，老头子我没亏待你吧。”

我听这意思，赵彧似乎没在当家的面前揭穿我扯谎的事，转头看了看赵彧，他不咸不淡地瞥了我一眼，但眉宇之间，不怒自威。

“没有没有，”我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当家的待我可好了，别的兄弟们也很照顾我，小叔我在这儿一切都好，你……放心吧。”

我越说越没底气，当家的爽朗一笑，转而对赵彧说：“赵庄主，这孩子我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乖觉可爱，武功路数也干净，不过毕竟贵府也就这么一个继承人，是去是留，你们叔侄俩研究去吧。”

说完他便走了，留下我与赵彧面面相觑，赵彧没开口，我挠挠头，拿不准他到底生没生气，半晌试探道：“小叔，咱们去后院说，行么？”

赵彧不置可否，起身将茶杯放到了桌上，理了理衣摆，示意我带路。

我将他带到霍十安的屋子，紧闭了房门后却不敢再往里走，贴着门框小心翼翼地唤了声：“小叔……”

“是不是有日子没挨打了，浑身不舒坦啊？”赵彧打量着四周，还算干净，便撩了衣摆坐在霍十安的床榻上，“我说小祖宗，你能不能让我歇几日？”

我依旧离着他远远儿的，厚着脸皮挤出一丝笑：“我这不是，不想成日在家游手好闲的嘛，再说来这儿又能做活，又能成天见到霍十安，两全其美啊，小叔你头先不是支持我的吗？”

“我是没反对，可你也不能巴巴地跑到人眼皮子底下转悠啊，虽不是什么大姑娘，但也得矜持点吧。”

赵彧白了我一眼，见我没顶嘴，又继续说道：“我赵府大小不说，好歹你也是个少爷，成日上杆子守着人家，真是丢人丢到洛阳去了。再者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德行？为了这种事情跑来镖局，你能认真干活儿？挺大个人了，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没责任心？押镖的事是闹着玩的？”

我叫他一通质问，说得心里有点委屈，抠着手指顶嘴道：“我没不负责任，交到手里的活，我样样仔细着做呢，不信你去问当家的。”

赵彧素来不喜我顶嘴，听得这话，使脚尖儿点了点自己面前的空地。

我撇着嘴长长地叹了口气，走到他面前提起衣摆跪了下去，还不忘补上一句：“真的，你问去。”

赵彧见我嘴上还不停，抬脚就想踹我，被我躲了过去。

“你以为我没问？要是敢那么糊弄着做事儿，我早就揍你了，还能让你有机会在这儿顶撞？”

我知道赵彧就是想数落我几句，并没有特别生气，便往前蹭了几分，手搭在他的腿上：“小叔，我真的好好干活了，来了这么些日子，一丁点儿祸也不曾闯过呢，你就让我留在这儿吧……”

“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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