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理想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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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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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叶显然注意到了,她心里知道顾则笑能够回答她已经是看在同学情谊的份上,也没有点破,礼貌地道了个谢就走了,看来是决定要放弃了。

唐楚凡看着洛叶慢慢走开,觉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转头却开玩笑道:“我们班的女生不好吗?你就这么对人家?”

顾则笑把号码布取出来叠了一下,重新放回口袋,这次他留意了,没有再让号码布露出一个角,“我也不知道她好不好,总之我不喜欢她。”

顾则笑在收到情书前都不认识这么一号人,还是后来留意之后才发现是那个“文科成绩很好的女同学”,想来想去两个人也就在领奖学金的时候说了几句话,大致是“麻烦让一下”之类的,他都想不明白怎么这样也能看上自己。

唐楚凡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那你会早恋吗?”

这个问题没能得到回答,广播里催促运动员上跑道,唐楚凡也就没再和顾则笑聊下去,转身走到了红色塑胶跑道上。

发令枪“砰”地炸响,一缕白烟从枪口窜了出来,然后慢慢悠悠地随着风飘散了。

坐在主席台上的播音员适时地看是朗诵各个班级写的稿件:

漫漫长路,你一人独撑,忍受着寂寞与孤独

一滴滴汗水,洒在运动场上,那是忍受压迫的象征

“这破稿子谁写的!”唐楚凡边跑边想,“搞得这么悲壮,好像参赛选手一个个都一去不复返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声被人听到了,播音员认认真真地读出了投稿人的班级姓名:“高二16班,周斯同。”

“我回去要用别针把周斯同戳成蜂窝煤。”唐楚凡咬牙切齿,他尽量保持着匀速跑过了头一圈,前面是两个体育特长生和一个以为自己在跑四百米的傻子。

跑过看台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到了加油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给自己的,他现在只觉得“风好大我听不见”。

第三圈过半的时候,那个以为自己在跑四百米的人果然撑不住了,跌跌撞撞地退到了一边,唐楚凡没加速也没减速,他的腿已经开始泛出一种酸楚感觉,学霸唐楚凡心想:“嗯,肌肉无氧呼吸产生乳酸。”

喘出去的气没有吸进肺里的多,血液中的红细胞无法迅速地把氧气运输到身体各处,最后一圈的时候唐楚凡喉咙口都开始有血腥味,唐楚凡不得不靠回忆知识点来迫使自己的大脑不去注意自己两条像灌了铅一样的腿:“这是由于人在长跑中身体的超负荷过大,体内的血液循环加速,喉咙呼吸急促,吸入颗粒物黏在呼吸道壁,血液循环与之交错,血液的加压下,颗粒物中有了血液的气味。”

不少人小时候都听说过,耐力这个东西有一个临界点,只要你超过了那个临界点,后面就会顺畅起来,唐楚凡一直觉得这是放屁,不然马拉松运动运跑完之后怎么会是那副样子,反正他从没体验过,他跑长跑纯粹是靠毅力,全凭一口气死撑着。

跑道上人与人的距离拉得很开,第一和第二是两个体育特长生,他们三米开外是唐楚凡,唐楚凡身后五米才是第四名,后面就更远,名次几乎没有悬念,胡宇凡已经在提前庆祝“唐楚凡荣获季军”,顾则笑没和他一起,“我总觉得还没完。”

他说得笃定,胡宇凡不由自主地信了,抬头往场上看,一时间大惊失色:“楚凡他居然在加速!”

最后一百米,唐楚凡突然加速,原本第二名的人没料到最后一点距离他还有力气冲刺,一下子有了危机感,只能“舍命陪君子”,两个人撒开推往前迈,就看谁比谁更不要命。

说来也奇怪,唐楚凡这人一般没什么争强好胜之心,考第一也好,考第二也好,都不会成为他开心或者不开心的原因,所以杨晓芳三番两次说他“没有杀气”,对待成绩都如此,平时就更不必说,胡宇凡平时总和唐楚凡打双排,也从没见过唐楚凡因为输了游戏沮丧过,此时此刻,在一场无关紧要的跑步比赛中,唐楚凡居然显露出了从未有过的“杀气”。

最后几步,大概是唐楚凡过于激烈的“不要命”气息吓到了对手,竟然被他超车成功,唐楚凡领先了半个身位跑过终点线,他没敢马上停下来,眼前已经有点模糊了,耳朵里也是有嗡嗡耳鸣声,只能慢慢减速往操场边跑,等到开始走路的时候,胡宇凡和顾则笑一起从旁边窜出来扶他。

“老天爷,你不要命了吗!咱班就少你那点分是不是!”胡宇凡撑住了他的左胳膊,嘴上立马开始数落,唐楚凡被他吵的耳朵疼,下意识往右边靠,一边躲一边摸索:右边是谁?

直到他摸到了微凉的掌心,喘着气哼哼了一声:“老顾?”

胡宇凡倏地闭了嘴。

顾则笑用肩膀撑在他腋下,听到他叫自己,急忙应了一声:“我在呢,你别说话,先把气喘匀,脚下别停,再走两步。”

唐楚凡就着耳朵里的嗡嗡声当背景音,居然也能把顾则笑这句话听清楚了,长跑完之后脑子一时间一片空白,听到什么就下意识照做,至于肤浅的大脑皮层则开始天马行空:老顾的声音难道和别人不是一个频率吗?为什么就他的声音我听着特别清楚?

他脚软得像十多年没摄入钙元素,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顾则笑身上,顾则笑拼了命才没让两个人一起摔倒,好不容易从嗓子里憋出一口气:“老胡!林天和周斯同呢?”

“他们都有比赛!”胡宇凡意识到顾则笑力不从心,连忙把唐楚凡往自己身侧拽了一下,发现这个人可能小脑也一起故障了,坚持要往顾则笑身上靠,自己拉都拉不回来。

唐楚凡这个人在清醒的时候极有分寸,之前和顾则笑两个人“同地板而眠”了一整夜,硬是连胳膊都没碰到过,两个人的肢体接触真是连一个路人都比不上,现在大脑供血不足,咯吱窝底下垫着顾则笑的胳膊,脑袋还要往人家肩窝里头靠,结果顾则笑又偏偏比他矮一点点,他跑完步以后大口大口的喘气,全贴着人家的耳朵根。

顾则笑身处于喧闹的操场上,却好像选择性失聪,只听见耳畔少年破风箱一样的喘息,甚至自己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节奏开始呼吸,灼热的气体扑在耳后,直往他耳蜗里钻。

三个人就这样僵着慢慢往操场边上挪,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要翻车,好不容易等到唐楚凡回复了一些,冲两个人挥了挥手,示意能自己走路了,顾则笑才松了手,往边上让了一步,耳根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

唐楚凡虽然刚才神志不清,但跑步之后大脑缺氧毕竟不是喝酒喝断片,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刚才嘴唇都贴到人家耳廓上了,但是为了缓解尴尬,也只能假装自己失忆,怪不好意思地看了顾则笑一眼,却发现他耳根都红了,饶是之前借着脱衣服嘴上耍流氓的唐楚凡也觉得过意不去,自己脸上也有点烧,幸好刚刚跑完步本就面红耳赤,也没引起注意。

直男胡宇凡没注意到另外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刚刚数落唐楚凡没被他听到,此刻还要重复一遍:“你怎么回事!你不要命了吗?平时体测跑个一千五你就一副死相,五千米最后还莽?”

他自己越说越来劲,唾沫横飞,自觉很有理,唐楚凡听都没听,后来被唠叨烦了,索性开始耍无赖,伸手捂住耳朵,口里喃喃:“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胡王八被气了个七窍生烟,把他的水杯往唐楚凡手里一塞,自己转身去看另外两个人的比赛了。

顾则笑倒是有点明白唐楚凡的想法,“怎么?考试成绩上赢得不爽,非要到运动场上爽一把?”

他和胡宇凡不同,胡宇凡是“口头上的老妈子,行动上的糙汉子”,顾则笑则是“表面上的冰上,心底里的小棉袄”,他一边说,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小包餐巾纸,抽出一张,展开到一半递到唐楚凡手里示意他擦擦汗,另一只手还接过水杯拧开了杯盖。

唐楚凡擦了把汗,又喝了好几口水,觉得自己嗓子可以说话了:“我要真一点好胜心都没有,不成小老头了吗?只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和别人比很没意思,在别人擅长的领域胜过别人才爽。”

五千米到底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跑的,过了这么久,唐楚凡还是说几个字就得用嘴缓口气,一段话被他说得断断续续,听着就累,偏偏他还要说:“老顾,你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物理考第一,没意思,历史政治考第一,心里才有一点‘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觉?”

很多女生都会有这种感觉,和自己同龄的男生好像更幼稚一点,总给人一种不成熟的感觉,十七八岁的男生也总给人一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印象,唐楚凡和顾则笑因为早年经历,在同龄人中都是偏成熟那一卦的了,两个人看起来对什么事情都游刃有余,唐楚凡走上跑道的时候还开玩笑“我上去凑个数”,顾则笑选文科的时候也想过“学不好就吊车尾呗”,结果一个拼了命就为了超个体育特长生,一个每天站在教室后面抛弃睡眠一般背书。

顾则笑突然笑了一下,“好中二啊。”

唐楚凡看了他一眼,咳嗽着笑了起来:“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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