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2）

上午给讲座做完收尾工作，下午方明炎就偶遇了一位缺人手的教授，被抓了壮丁的他无奈加入休息日的赶工潮，直到天黑才结束。

冬季昼短夜长，方明炎看了手机发现时间刚过六点三十，原本想着在回家路上随便凑合两口，无奈午餐被收尾工作耽搁许久，这会儿也没什么食欲。

方明炎决定还是回家洗洗衣服，再随便煮个面凑合算了。

行至半程，天空忽然下起了雪粒子，零零散散，一把一把播种子似的撒进了路灯的明黄光线下。

方明炎掏出手机仰头找角度，给林瑾发送一张意境十足的初雪照片，要不是他当年弃文从理，指不定还要扒拉一句清新脱俗的诗句当附言。

没等来回复，方明炎估摸这个时间点对方八成又游戏人间去了，便没在意，垂着头略微抵挡迎面的冷风，迈开步子往家里赶。

楼道的感应灯灵敏，电梯刚一响便亮了，厅门轿门一齐朝向两边打开，地面映出不同于感应灯的光域，林瑾侧目，看到其中一条狭长的暗影，再是迈出轿厢的长腿和缓缓出现的整个身型。

林瑾上半身离开墙面，双手插兜直立在门前，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声：“回来了。”

方明炎看到人后，不禁惊诧道：“怎么来了？”

这个问句问出口，方明炎才发现怪的不止是对方突然来访，还有素黑的卷发和白净的面庞。那些曾经小心翼翼的伪装，现在竟然都没有了，他心头猛地一跳，预感要糟了。

方明炎维持着表面的镇静，靠近林瑾，忽视掉脚下散落在地的烟头，温声问道：“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等多久了？”

林瑾神色不动，望着方明炎怔怔出神，半晌才嗓口紧涩地回答：“没电了。”

一时不知该心疼还是该自责，方明炎顾不上再细究其他，一边说着先进屋，一边从口袋里翻找钥匙。

对方动作快他一步，方明炎刚摸到钥匙串时，旁边便伸过来一条胳膊，冷白细长的两指捏着成色尚新的钥匙，准确插入锁孔，拧动。

这一瞬，方明炎背后的汗毛都整根竖起来了。

细雪砸在窗玻璃上的声音清晰可闻，空调口正徐徐吹着暖风，方明炎烧好热水后给林瑾倒了一杯，嘱咐一句小心烫，放在林瑾面前的茶几上。

这天气本就不适合在室外久待，林瑾的唇色被冻得泛着不自然的深红，脸颊却很白，没有一丝血色，方明炎站在原地踌躇片刻，余光扫见对方惨兮兮的样子，该问的话一句也问不出口。

林瑾心绪翻涌，积攒了千万种怨和怒正濒临爆发，甚至在等待的那段时间里，他还曾想过使用暴力让方明炎吃点苦头，可真等到了，他却又变成一只还未完成孵化就破了壳的雏鸟——没有羽毛，甚至连皮肤都薄到能看清楚血管与骨骼。

两人一坐一站，就这样形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你是不是还没吃饭呢，”方明炎率先开口，走到置物架前拿走一包膨化零食，挨着水杯放在茶几上，说：“先填填肚子，我去给你煮个面。”

林瑾没有回应，甚至连姿势都一直没变过。

“或者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

问完以后，方明炎立在一旁等待，过了许久，林瑾才开口：“不用了，我不饿。”

方明炎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曲腿半蹲在地，平视着林瑾有些泛红的眼睛，轻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瑾把目光瞥向地毯一角，就算再竭力控制情绪，也无法阻止涌上眼眶的热意，他拼命咬紧牙，像之前在心里练习好的那样，清晰且凝重地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方明炎自小最爱逗林瑾哭，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最怕见到林瑾哭，这会儿只是看对方红了眼眶，就慌得手忙脚乱，惴惴不安地回答道：“也没多久……其实我一直也不太确信，”

林瑾轻嗤了一声打断，声音发颤地反问：“不太确信？”

方明炎立马怂，改口：“是后来才确信的。”

亲耳听到坦白后，林瑾的情绪以可视速度暴露，怒意催红整个眼眶，音调顿时拔高：“那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还是你觉得这种耍猴的方式特别有意思？”

“不是，别气了乖，”方明炎低声劝哄：“你打我一顿出气吧，这事儿都是哥的错。”

林瑾开始发抖，整个人被巨大的羞耻、背叛、愤怒所主导，吸气时胸腔全力鼓出，呼气却短促，像要借在肺部中填满的空气来遏制情绪。

方明炎心疼坏了，恨不得挖一颗心出来让人随意撒气：“我没想耍你，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宝宝，你应该很清楚哥不论做什么都不是为了要伤害你。”

“你已经伤害到我了！”林瑾甩开方明炎握在手背上的手掌，大声质问道：“你现在让我该怎么办，陪着你玩儿角色扮演吗？需要男朋友了我就是闫熠，穿上裤子就还做你邻家的弟弟！”

“当然不是！”方明炎拧紧眉，像是听到了一句荒唐至极的话，“你怎么会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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