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太子自远方来(四)(1/2)
湖面静水,在秋节的锦鲤翻腾下瞬时波光粼粼。眼前是蜿蜒的矮踏,这矮踏或高或低,贴水面而立,夏季谷雨时节湖面涨起时没入水下,雨季过后升入湖面。太极湖兴修时,本得了个名字叫“碧波湖”,名字很诗意,但不免落下俗气,等到这矮踏建好后,与东面的曲桥连成弯弯曲曲的一线,湖中的偏南凉憩亭应景的正如太极的阴极,遂在憩舒亭正面围建一处井状的花池,种满白莲,亭顶的黑与白莲的白寓意这太极的阴阳两眼,太极湖因此得名。
入秋荷谢,这位白兰兄弟是见不到太极湖别致的景了。
我倒是可以携他踩一踩这矮踏,就看他能不能跟上我的步子。
“殿下,到湖中的憩舒亭歇一歇吧。”我说完便一脚踩上湖中踏。
他对这突如其来抛出的橄榄枝不太适应,略一怔,被我突来的殷勤感动,身体很诚实地往前一步,深一脚浅一脚相随入了湖面。
“这景色我二十年如一日的见怪不怪,但对于你来说,却是一等一的美,对吗?”
我掐了掐指,觉得现在正是时机。
“对对,就如……初见你一般!”他答的有些吃力,一只脚险落入水中,鞋底碰上湖水,漾出圈圈微波。
我停在矮踏中间略高的那一根,回头望他,“你是说你初见我如初见这景一般叹赞,而我却看这景十年如一日的不变,赏景的心不似从前,觉得再美的山水日日瞅着也嫌厌乏。景可百世不易,但人却难依然如故。你用赏景的眼看我,十年后,就如我身在在院子一样,觉得处处乏善可陈。”
“乏善可陈?”他驻足。
“且当做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来理解罢!”我差点忘了,他是个赤土人。
“你不必妄自菲薄,我真的不是容易见异思迁爱喜新厌旧之人,如我们……啊!”
一树秋叶映绿波,风吹少郎衣湿落。
“咚”声落水,那个人扑腾得厉害。
哦,这位白兰兄,原来也是不会水的。
嗳,我为什么要说“也”呢?
碧溢一张脸吓到煞白,提着哭腔喊来了家丁,家丁招来了广树,广树招来了临武,临武带着家丁与湖边侯着的赤土随从争先恐后地跳下水。
河中鲤鱼跃龙门,湖面众人皆落水。静默的太极湖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我又提起裙子顺着矮踏回了湖岸,大哥携着二哥匆匆赶到。
本姑娘有些心虚。
“会不会淹了?”韩衍忧心地问。
“静水的湖,不深的底,又这么多人在水里,放心吧,稍刻就捞起来了。”我说。
“怎么逛着园子还落水了?”韩衍突突地有惑。
“这个嘛……本来是要去憩舒亭休息片刻,谁晓得那个太子腿脚不利索,没赶上我的脚程就算了,还把自己赶到了湖里。”
大哥与二哥四目一对,思疑即刻变了明朗。
少倾,白兰铎被一众人托浮着上了岸。
秋风瑟瑟,风一过就能听见他喷嚏连连,哪怕披上大哥的裘皮大氅,仍旧面无血色。
啧啧,要当国君的人,身子怎么这样弱。
赤土的上宾在韩家落了难,惊慌了一府上下。姜茶鸡汤是不可少的,美人相伴也是不可少的。
我暂且收了委屈,献声作陪片刻。
我是有些内疚,暗地使坏害他落水,心中不免恻隐。可想到是他有苛求在先,又将脊梁正了起来。
“还冷吗?喝些热汤有没有好转?”关切也是必要的。
“已无大碍!多谢你惦心。”难堪过后,他眼中又缓缓泛起盈盈秋水。
我是真真惦心的,怕你开罪我一家老小,怕你要我以身相许啊!
我尬笑两声:“无碍就好,不然赤土国君还不带兵铲平我韩府。”
“两国皆是礼仪之邦,你我又是明理之人,怎会做出蛮人的鲁莽之举?”他讶然说道。
呃,是吗?
白兰铎停下,低头抿了口温茶,又抬眼看着我,含情道:“赤土虽小,不如中原,但人民知书达礼,修德养性,绝不会做出野蛮的事来。你对赤土知之甚少,有顾忌也是常情,要深入了解,你不仅会大有改观,甚至会爱上赤土。”他话着,往我这边靠了靠。
我崩了根弦思考着怎么绕开他,顺手一勺,又朝碗中添些汤水。
“我从来没出过中土,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江南的通天书院。对赤土不太了解,恐怕需得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改观得通彻,更不晓得改观通彻后对异乡的风土人情能否附和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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