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一场空(二)(1/2)
本姑娘收回迈出的步子,转身就要朝邝伦撕去,思酌下我是应该扇他一巴掌,还是应该先扇他左脸一巴掌,再扇右脸一巴掌。
孰料此刻我被一只苍劲有力的手,一下摁住了胳膊。
这力道,我颇为熟悉。
“韩百万的女儿,生来高贵。凡夫俗子的下劣命格,怎能配不上韩筱的千金之躯。不自量力娶回去,反被克死,这叫自取其祸,不值得叫唏嘘。但圣上,乃是天定的真龙天子,太子,乃是天子钦定的储君,而韩筱,是圣上与太子共同选定的太子妃。天子定下的人,也是尔等平庸之辈可以妄议的吗?试问,如果今天你们说的话传到皇上耳中,传到太子耳中,他们是会选择相信你们,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又试问如果皇上要给今天这场闲得找死的妄议定个罪状,你们,又有几个脑袋能够担待得起?”
大师兄秉着浩瀚正气,凛然不容冒犯地顺畅说完这一席话。
这席话尤似凛冽的风,刮得胡品三颤了三颤,尤似锋利的刀,锉得邝伦跌下了自垒的神台。
连胡子全刚捡回来的那点傲气,顷刻之间也灰飞烟灭了。
邝伦眼中闪烁一瞬而过的凶光,上下将大师兄打量一番后,又改为和善地道:“敢问阁下是?”
我心道,不妙,要大师兄自报家门,说不定你们要就地完矣。那么,这通积怨已久的快意恩仇,未免也结果得太潦草了。
“杨起恍。”大师兄说得坦荡荡。
我心暗喜,怎么就忘了大师兄还有件现成的皮囊。
邝伦松了一口气,此时连带着胡品三也不颤了,赶紧附声道:“这位是韩筱江南的表哥。”
邝伦眉眼舒展得更开,阴阳怪气地问道:“江南的表哥?我与江南韩家打交道甚多,怎么没听说过,韩筱还有你这么一位表哥?”
大师兄不动声色,只微微拨动眼帘,沉着声音道:“我走南闯北,到过的地方无数,阅人无数,杀人无数,怎么没见过,世上还有你这等人渣?”
“你……”
邝伦被激到山穷水尽。
说着他转向邝伦,嘴角浮出一丝让我直感脊凉的笑,说道:“方才我已说明,要是当今圣上知道你在此妄议他亲自选定的太子妃,恐怕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他不信你,便将你,与胡老爷,胡公子彻查,查到家族的哪一个分支,查到具体的哪一桩生意,就要看各位的命了。再一种,他信了你们,便将在场的人挨个押审,考究各位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有没有不敬,有没有谋逆?如果有,那么自然要定罪,是罪在本人,还是家族缘坐,就要看圣上的心情了。”
邝伦瞪着一双圆眼,哑口无言。胡品三则脸色惨白,早已破魂不在。
唯一神智尚且还算清明的,却是那话不多的胡子全。
“皇上圣明,我胡氏一族对朝廷从来是衷心耿耿,绝无二心。不敬与谋逆,更是无稽之谈!”胡子全说着猛抬起头,拱手对天起敬,接着说:“胡家从我爹那辈起经商以来,都恪守商人本分,平等易易,守于施,守于取,更守于信。兴办百商会广聚天下商人,也是为了集百人之力,尽为商之责,报效皇上,报效朝廷!”
大师兄目光微烁,问:“是集百人之力报效朝廷,还是集百人之力,满足你们独占易商之路的贪欲?”
胡子全一怔,满口道:“你莫要信口雌黄随意诬陷,我胡氏一族的忠诚可表天地,绝无独占与操纵一说!”
大师兄冷笑一声,眼角下瞟一眼胡子全,又对着我道:“筱筱,你说你要是传信给太子殿下,告诉他你这下所听所见的趣闻和所受过的委屈,他会不会立马上山来?”
我掩嘴偷笑,又正了正厉色,正经说道:“近日政事繁多,殿下恐怕脱不开身,不过我也可以勉力一试,毕竟,传个信并不是什么难事。”
胡品三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只是脸色依旧寡白,赶紧跟嘴说:“太子殿下要事缠身,当真不便劳烦他屈尊驾到!胡某人自会招待好太子妃娘娘,绝不会让娘娘在山庄有半点不悦,受半点委屈。”
大师兄遂端起架子,说:“嗯,我觉得如此甚好。娘娘这几日要在巍峨峰过得舒心,殿下想来也断不会因为这一时不走心的闲谈怪罪各位,说到底太子与娘娘,都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
胡品三脸上终于有些了人色,附和道:“是是是,鄙人曾有幸见过太子殿下一面,那眼界与胸襟,绝非一般人能比的!”
他这么一胡诌,大师兄却来了兴致,问:“哦?你见过太子?”
胡品三被问的一愣,神色飘忽地说:“呃,是见过……有幸在相府,见过一面。”
“相府?曹相一族几十年都心在朝野,怎的现在变了志向,也兴与商人交好了?”
大师兄好较真的性格确是一如既往,胡品三被问到心慌口吃,解释道:“去年相府的夫人与小姐们定制了几套秋衣,胡某有幸领着裁缝进过相府,殿下刚好在府上,就瞻……瞻仰过殿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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