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殊途2（1/2）

这些年，除了费恒和费戎，剩下两个孩子都被送去了国外。这两年，母亲的病情更加严重了，父亲费容予也是为了两个儿子着想，想把他们送到意大利去。

那里也有一点费家的资产，一直以来都是其他夫人的亲戚在掌管。父亲这么做，很有一种要费恒费戎两个儿子小试牛刀的意思。

偏偏，费恒就是死都不肯走。

费恒就和一条忠心耿耿的狗似的，母亲心情好一点，就凑上去端茶送水洗脚按摩。遇上母亲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挨打也是有的。

明明就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

费戎对那个疯子母亲向来没有好感，自然就巴不得早早跑到意大利去当他的土太子。但是想到费恒，他心里又痒痒的，实在没办法做到把他人丢在这里就走。

费戎知道今天又是充满失望的一天，也不打算再劝。去厨房打水喝的时候，忽然看到桌子上一截断了的牛仔裤布料。

他天生狗鼻子，捏起来嗅了嗅，除了血腥味，还闻到了厨房的油烟味。费戎滴溜溜地看向费恒，怎么看都不像是属于费恒的东西。

要知道费恒是个极度的洁癖，进厨房做饭，哈，简直是天方夜谭。

等要走了，费戎在鞋柜磨磨蹭蹭地穿着鞋子，一边假模假样地关心他，“你最近开始下厨了？怎么，你能忍受得了厨房的油烟味了？”

费恒楞了一下，注意到费戎盯着客厅桌面一截牛仔裤的眼神。咳了一下，掩饰什么似的，说，“那不是我的。”

“那是谁的？”

“你该走了，记得帮我把这个给母亲送去。”费恒听说檀木珠子有静心凝神的功效，自己亲自去缅甸挑选了最好的檀木，又听说这种佛珠最好是至亲之人雕刻方显心诚。

心诚则灵。

费恒二话不说又亲手刻了九十九颗，第一次用刻木刀不顺手，一趟下来，他的手都废得差不多了，到现在还留了一些浅浅的伤痕。

那串好的九九檀木珠，就放在铺了黄金软布的盒子里，此刻费戎正提在手上。

费恒从前就是这样的性子，旁人待他好不好不重要，只要他待人好就是，不求回报。天真简单到费戎发笑。

到底还是打发走费戎了。

送走费戎，费恒回到房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牛仔碎布，从肖飞扬身上剪下来的。又想到肖飞扬笨拙得有点可爱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是，肖飞扬当然认不出他了。

那时费恒因为照顾生了重病的母亲，自己也连带着感冒了，为了不传染别人，费恒都是戴着口罩出门。

随便进了一家餐馆，因为过了饭点，店里没有几个人。学生模样的肖飞扬忙前忙后，很勤快地在擦着桌子，看到费恒进来，就殷勤地引他到位置上。

又很热心地给他介绍店里的套餐。

肖飞扬有一双很温柔的眼睛，圆圆的，看上去小鹿无辜。而且费恒总觉得这双眼睛像极了某个人，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

“那就，这个吧。炸鸡排套餐。”不知不觉，就顺着肖飞扬的意思点了好几个菜，其实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费恒还没开始吃，肖飞扬就眼巴巴地，躲在收银台后面，远远看着。费恒被盯得不太自在，抬眼去看他。

肖飞扬才扭扭捏捏地过来了，手里多了几个创可贴，小声道：“你这个手，这样不行啊，得去医院吧。不然，我给你包一下吧。这样碰上好歹不那么痛。”

费恒低头看了看自己细细密密的血痕，愣住了。

这几天除了照顾母亲，剩下的时间他都在为母亲雕刻檀木珠，因此手上伤口横七竖八，看起来就格外可怕。

肖飞扬却以为他是默认了，撕了创可贴，不由分说就开始往他手上贴。刚刚在旁边看他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就未免心生同情。

费恒低头看着肖飞扬抿着嘴唇细心包扎的样子。

他自小受过的伤不计其数，在母亲的呵斥下，很多下人都不敢给他医治。怕母亲不高兴，他总是任由新伤添旧伤，从不在意。

跟那些比起来，手上这点小伤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对上肖飞扬那温柔的目光，不知道为什么，他也恍惚觉得自己心脏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

等贴好了，费恒的手指也没有几根好看的了。肖飞扬却像是完成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大大松了一口气，又特地给他送了个勺子来，顺便端了碗免费的例汤。

忙完这些，肖飞扬就又去做了其他的事情。可以看得出来，他并不是非常擅长做这些苦力，但是却很勤快，尽量不想给人添麻烦，证明自己有用的意思。

费恒捏着勺子，盯着肖飞扬忙前忙后的身影，始终没有摘下口罩吃一口饭。

人都是怕疼的，被亲生母亲殴打固然很疼，但比起一个陌生人的同情和关心引起的心痛，肉体上的疼，好像又不值得一提了。

费恒无法习惯自己的软弱，放下勺子，默默出去了。

等肖飞扬再回头，那个戴着口罩的人已经消失了，留下一桌子的菜。去收银台问，人已经结账走了。

好奇怪，居然付了钱不吃东西，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人傻钱多的家伙。

肖飞扬却不知道。

他是天生心善，却无意引了别人的山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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