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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牵牛星 皎皎河汉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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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玦四年,七月七乞巧节,是我的生辰。四年前的这一天,也是我登上帝位的日子。千秋,立国,乞巧三节同过,盛京灯火通明,彩旗掣风,星星点点的祈福灯乘着少年少女或觅得好姻缘,或祈愿前程高途的心愿漂浮在天空。站在逐星楼的阁顶,这盛世的风景被我尽收眼底。

“孤的臣民在孤的治理下禾仓廪实,衣食无忧。少翁……孤这样算是一个合格的君王吗?”我开口,声音不大,但我知道身后身形清癯的人能听清我的话。

少翁温声说:“征伐易,定国难。守住了先皇的基业,陛下你做的很好。”

早料到少翁的回答会是如此,我没继续说话,只将目光放向远方的万家灯火。

我的母亲,我尊称她为皇妣,是大昭第四任皇帝,于二十九年前登基。

彼时因前朝皇权交割问题使得朝廷积弊甚深,内忧外患。皇妣登基始花了十年时间整肃山河,平四王,镇蛮夷,严法以治天下,功绩彪炳史册。

我知道即使我再如何殚精竭虑去缔造一个盛世,我的成就永远是铸造在她的基础之上,笼罩在她的光辉之下。少翁自我出生陪伴在我身边,每谈到我的政绩,话前也总会带上皇妣当年如何如何。

不多时,雨落了下来,早听天机阁说今日晚间有雨,因天机使几次预估天象失败,前几日还打断了我参加盛京城里民间组织的仲夏祭典的行程,我这几日已经有想法将天机阁下撤一级了,只是没成想竟也有让天机使算对的一天。偏偏他已经失去我的信任了,我今日没有听他的。

少翁走至我身侧,撑开手上明黄色的伞,单只罩着我,开口说:“今日是陛下的成年礼,宗室所有人都到了,不宜出来太久,而且星子也被乌云遮住了,实在无所可赏,我们回去好吗”

幸好少翁心细如发,让人拿了油伞。

我抬起手接了两滴雨,心下有些苦恼。逐星阁虽是一个阁子却并没有可以遮风避雨的顶,否则还可煎一壶茶,听听雨打芭蕉,然后附庸风雅吟几首诗。这才算圆圆满满的登一回高。

收回手,我抬头对少翁说:“回去吧。”

昭德殿高堂明烛,丝竹声乐不绝于耳。皇舅说请了江南最优秀的乐坊来为我祝寿,耳拙如我,虽自小跟从少翁学习音律,却是没听出有何出挑的地方。百工齐奏,虽气势宏大,倒不如少翁独奏的筝弹得悦耳。从此处看,我却不是一个受得住钟鼓馔玉的皇帝,但这也从侧面反映了我是个可以干大事不耽于声色的优秀帝王。

接受完众臣朝拜后大家各入坐席,垂眼看向右手下首位的空位置,我目光停了一会。随侍内监郑牙躬身过来小声说:“早晨穆世子旧疾复发未参与祭祖,方才驿站那边传来消息,穆侯他……”似乎是觉得原因太过敷衍,郑牙顿了一下再说:“穆侯赴宴前夕突然也染疾,现在卧病在床,传口信来说不能亲自贺寿深感遗憾,望陛下体恤。”

其实重要的流程像是祭祖酬神等等事情白日里都进行完了,晚上的宫宴也就不过是分封各地的诸侯朝觐述职,吃一顿饭联络联络宗室感情什么的,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恰好我看到他也膈应,不来最好。

于是我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了。

皇室的宴会总是拘谨,此次生辰庆典颇为盛大,宗室子弟基本都到齐了。小辈们位列父母亲身后,坐的极端正,有几个年纪小的眼神却不住乱瞟,想来也是不习惯这样的宴会。

犹记当年第一次随少翁走出永宁巷,会逢前线大捷。皇妣收复了最后一块失地大业定基宴请群臣,规模虽不比今日大,但我也只七八岁的年纪,入席前心里胆怯,在心底一直默念少翁来前叮嘱过我的宫宴礼仪,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

念及此,我含笑招来郑牙说:“去偏殿另开一席,放这些孩子们自在吃饭去吧,被拘在这儿,开心不了。”

郑牙一听愣了一会,急急劝我:“陛下,宫宴中途离席,这样不合规矩吧?”

我依旧笑着:“规矩我定的,今日孤生辰,爱开几席开几席,快去吧去吧。”

郑牙无可奈何,垂首倒退着出去安排去了。没过一会郑牙携了几名内侍进殿,高声唱道:“陛下恩典,赐席各位公子小姐。诸位起身,叩谢恩典!”

话音毕,殿中王侯臣子们互相望了望,随之整衣井然有序地起身列在坐席右侧躬身谢恩:“陛下高德。”

我矜持的颔了颔首,说:“众卿免礼。”

待内侍引着迫不及待的小辈们离殿后,臣子们又重新入席。

宫宴完毕,礼部尚书罗孚出列道:“陛下,仲夏时节,莲心湖最是风荷正举。晚间虽观不得全貌,但臣预备下了河灯。花灯相映,也有别样风景。骤雨初歇,不知陛下可有兴致一赏?”

我端着笑意,不动声色目光巡了一遍殿下的人。

类如谢尚书,此时淡然的抚着髯须甚是自得。谢尚书膝下三个儿子前年一同参加过文举,且一鸣惊人的囊括了前三元,在世家中得了个“谢氏三珠树”的雅称。他自然是非常乐意让自家孩子露一露锋芒的。

类如刘将军,皇妣在战场上招纳的她,在战争前与夫君经营肉铺,干得是屠夫的行当。勇猛无可匹敌,大字不识半个。获得爵位后以不输战场杀敌的气势纳了三个男宠,颇为遗憾的是子息单薄,但好歹也儿女双全了。写寿词这种事,孩子才五六岁,那必定要长辈写了。出席宫宴只能带嫡夫,刘将军夫妻俩互相看了一眼,露出了英勇就义的神色。

罗孚是六部里皇妣留给我的一批老臣里唯一一个寒门出身的,也是最得我心的。虽然他既不长袖善舞,口舌也并不善言,但办事十分妥帖,是以对于他的安排,我一向都挺乐于接受。

“罗尚书做事一向最周到,以往的余兴节目都是在殿内进行,不若今日众卿陪孤游游园。”我赞许的看罗孚一眼,又环视一遍群臣。

臣子们自然对这个安排十分满意,山呼万岁。我扶案站起身,身旁打扇的内侍立刻迎上来引我进内殿换一身轻便着装,殿中众臣在我走后也依次去了偏殿更换衣着。

夏日的礼服即使用了轻便的丝料,缀了金珠翠瓒之后也厚重无比。所以换了衣服后我周身清爽不少,对正为我梳妆的小甲随口赞叹:“御衣坊今年夏日这个料子选的很不错,很清爽也很雅致。往后夏天来了,孤的常服都用这个料子吧。”

小甲是我被立为皇储以后跟在我身边的宫女,天生一副笑模样,能言善道的。

把我束成髻的长发解开披在肩上用手指轻拢慢梳,小甲欣悦的说:“陛下易出汗,去年御衣坊送来像这种样式的常服陛下很喜欢,于是今年就改良了那一版,陛下现在穿的名为单冰纱衣。”

我点了点头,不再与她讨论穿着问题,闭上眼任她为我上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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