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向明月 明月照沟渠（1/2）
天光大亮，我刚醒，就听见外面跑马场上热烈的欢呼声和马哨声。换了玄色的骑马装，郑牙给我整理着护腕，我听着声音不由得扭过头透过窗子去看外面，但只能远远看见风摇动树影，今日又是个好晴天。
出了行营，郑牙扶我跨上玉骝马，马儿似乎也知道今日可以好好跑一场了，扬鼻轻嘶了一声。我笑着伏在玉骝马颈上抚了一下它的鬃毛道：“好玉骝，这新围场孤可不熟，你要好好发挥，别丢你主子的脸啊！”
玉骝又嘶鸣了一声，我扬鞭轻抽了下，玉骝就跑了出去。跑马场上正热闹的比着马球赛，看台上的臣子们或端坐着饮茶，或隔着围栏给场内的人鼓劲叫好，正好场内一个少女在最后击锣的一刻抢到了球，一击入了门，又是一片叫好声。
我牵着缰绳拉停玉骝马，翻身下马走上看台，众人看到我后纷纷过来给我行礼。我笑着说道：“众卿免礼，出行在外不必多礼。”
皇舅姜黎笑眯眯走了过来跟我打招呼，身边还跟了个小厮，捧着一个盖了红绸的物什。
姜黎是我皇妣仅存的亲生弟弟，因母亲是和亲来的公主，所以有一半外族的血脉，今日皇舅穿了骑装，配着他异域特色的高鼻深目，往常的吊儿郎当气质被收的干干净净，很是身姿飒爽。
我看着那个被红绸遮着的东西好奇道：“皇舅，这盖得如此严实，是何物啊？”
皇叔回过身用折扇一挑那红绸露了个边角给我看，神秘道：“陛下，这是下场射艺比赛的彩头，不可说，不可说哦！”
我了然，含笑点了点头，但心里想着，射艺比赛向来是男子的主场，这个“不可说”的彩头可能并不会让赢的人有多欢喜，但一定会让家里的妻很开心。
下午围猎才正式开始，早晨便只玩些像跑马，打马球，射箭之类打开筋骨的活动。方才的马球比赛结果已出，是大理寺丞家的女儿刘西卉拔得了头筹，领了彩头之后众人便纷纷开始转场射艺比赛。
在众人到来前半个时辰，我因遇到了皇舅，于是同他一起骑马去了射箭场。比赛虽还有好些时候才开始，但场上现下已有了不少人在热身了，一堆人里，穿着紫色校服的云泥学子占了大多数。
皇舅落后我半个马身，抬手在额间遮了遮阳光道：“呵！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准备的如此认真。像这样提前多练练，说不定还真能赢过那些握了几十年弓的家伙呢。”
像这样纯粹考验技术的比赛，完全是为了武将准备的，一般的年轻人往年基本也就是上场试试手罢了，皇舅这话明显的就是在嘲讽了。
我眯着眼笑笑道：“还没开始呢，结果如何都未可知呢。”
皇舅道：“陛下的眼光自然是不会差的，希望这些少年郎不要辜负陛下的一片期望呢。”
我没说话了，慢慢悠悠的骑着马溜达去了射场上。
林纪最先看到我，跑过来响亮的朝我喊了声：“陛下万安！”而后云泥书院的学生也都一齐涌过来，齐刷刷朝我行礼。
林缨说的不错，看起来让他们来新围场是对的，一群少年郎虽脸上都红彤彤的有汗，但精神头都非常好。穆晁长得高，站在最后也是最出众的那一个，行完礼后一直注视着我，都不带移开一下的。
我被他看得十分不适应，于是只看着前排的林纪说：“林缨说你们都练得很好，所以孤来看看，看看我大昭未来的栋梁们射艺水平究竟如何。”
林纪热情高涨道：“陛下且看着吧，待学生们拿到彩头，来献给陛下！”
我笑道：“去年的结业测孤没去看，这次就一同查收了，你们可要好好比。”
得到鼓励的少年们行礼告退后继续去练习了，但穆晁待在那儿没动。我忽视他，拉转马头准备去看台上就座，没想到穆晁快跑了几步拦在我马前。
幸而马走的不快没踩到他，我拉住了缰绳皱眉道：“穆晁你干什么？”
穆晁把手中的弓举给我看：“陛下能否教我开弓。”
我耐着性子道：“这种事林缨在第一堂课就该教过你了。”
穆晁坚持道：“我想让陛下教我一遍。”
我真是感到费解……
少年？让当朝皇帝教你开弓，这是你想就能做到的事儿吗？
我皱着眉居高临下瞧着他，他也不放弃，只端着弓看着我。
僵持了一会儿我也没说话，他就把弓放下来。我正以为他放弃了，他抱着弓问道：“皇姐……您也教过林纪开弓的，为何教我就不行？”
我一偏头，差点要气出笑来，这下叫我皇姐了？再说我何时教过林纪开弓？
哦，想起来了，好像是教过的……林纪五六岁时来宫里玩，林缨正与我在上射艺课，那时教过他握过弓。这虽算是我随手之举，但外界看来那就是我对林纪的一种恩宠了，一日之师那也是师。
只是穆晁哪来的这么多古早的消息？林纪看起来也不像是会随口吹嘘自己经历的那种人啊？
我认真的看着他道：“穆晁，过去种种事孤当你年少不懂事没与你计较，但这不代表孤默许你每次都用这种态度与孤对话你明白吗？”
穆晁缓缓道：“陛下，是穆晁逾越了还是您对我太设防了呢？因为您防备我所以我做什么说什么您都觉得是不正常。我是穆树之的儿子，但我首先是穆晁这个人，您能不能抛开偏见，像看林纪看允炎一样看我呢？”
我轻声道：“穆晁，你可知你在对谁说话？孤假使真偏待你，你连站在这儿与孤说话的机会都不会有。”
穆晁却笑了，道：“那么陛下，教我开弓吧。”
……
我站在离穆晁身侧，看他侧着身子端弓架箭。
穆晁射箭的准备姿势很端正，将箭尾杆扣在无名指和食指间搭在弓弦上，手腕用力一拉把弓弦撑开至耳侧，然后一松手，羽箭便离了弦，精准的……错过了箭靶。
虽然没有射中，但穆晁自己一点不在意，又从箭篓里抽出一根羽箭准备搭弓。我看不下去了，拿过他的弓，站在他的位置上，拿箭搭上弓然后眯起一只眼睛瞄靶，最后一松手，羽箭破风而去正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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