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漫灯火 遥知为君心（1/2）

我遇刺的消息没有传到盛京，盛京的百姓只道陛下为期一月的围猎提前结束了。像十几天前满城相送我去春耕一样，今朝回京，百姓们又自发在城门口夹道迎接我回家。

但不似那日热闹宽松的气氛，今日乌云盘旋天际笼罩着盛京。我坐在封闭的马车里，大昭最精锐的军队潜龙军护卫在我左右。百姓们原本是来看热闹的，但此刻被禁卫军拦得严严实实也不让大声说话。

这景象不像是踏青归来，倒像是预备出征。

我掀起遮窗的竹帘看了一眼外头，放下后朝林缨叹道：“孤让你低调行事别把孤遇刺的事儿声张出去，你这阵仗，是要叫整个盛京的人怀疑孤出了事。”

林缨严肃道：“陛下，臣觉得您对自己的人身安全必须引起重视，最近这段时间您不觉得遇刺得太频繁了吗？”

我无言以对，忽略外间喑哑的气氛，闭目靠在软靠上。

舆辇到了宫门，林缨确保我安全回宫后就下了车，等回到了昭辰殿，少翁已经等在那儿了。

例行行礼后少翁问道：“医正怎么说，身体无碍吗？”

我笑道：“我没多大事，穆晁给我垫了好几回，他伤的比较重。”

“落霞围场不是只有林子和草原吗？好端端的如何就坠了崖？”少翁对我坠崖失踪的事情仅凭一封书信得知，才收到第一封说我失踪的书信，紧接着第二封书信发来就说我已经被找到了。心潮一起又一落，此刻他对我的经历十分好奇。

我饮了口茶道：“林怀封新弄的围场，比落霞围场大点，估计他们还没往那么远的地方开发，不知道那边有山崖。”

少翁怀念道：“想一想我去落霞围场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又交谈了两句，少翁把我这几天的事儿了解的差不多了之后叹道：“宵小之徒难防，陛下须得在自己身边多放些人。”

我点点头，“林怀封会把这些事情办好的。盛京最近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亲自处理的吗？”

说到朝廷上的事儿，少翁仿似积了一箩筐的重事须得我过目，“春闱就要开始了，今年我与罗孚还有科院商议希望改变一下考制，详细条录等陛下敲定。再有就是云泥书院的蔺约山长意思是想让云泥书院的学生也参加今年的科考，当是试手。”

我听到后面奇道：“这话是蔺约说的？”

少翁微微笑：“正是蔺约的提议。”

不怪我惊讶，蔺约乃当世大儒，为人清高，向来是不愿与朝廷的人打交道的。

当世三大书院，蔺约当过两家的山长，最为有名的青鹿崖书院是他亲自办的。他这人履历丰富，当过马夫，也上过朝堂，门下弟子有数千之众。像是吏部尚书谢奕之，还有朝廷上很多官员都多多少少得过他的教导。

蔺约年轻时做官郁郁不得志，因家里略有几分资产，年老后自己开了家书院带学生。因为自己在官场上并没有闯出什么名堂，所以蔺约教学生一贯以修身为根本，从不引导他们去博取功名。但有趣的是，蔺约手底下出名的学生大多都是在官场上纵横而显达的。

想了一会儿我说道：“不准。”

虽然不知蔺约在做什么打算，但我觉得让这些心性没定的学生太早接触官场对我没什么好处。

少翁看着我，应道：“好。”

落霞行宫内，夜色深沉。月色共竹影落在水轩里，穆晁赤着缠了纱布的上半身趴在床榻上，目光聚定在有竹影映照的窗上。昨日他原本是要同陛下一起回京的，但围场解封了，林纪给他传了书信来要他务必在行宫等着他，陛下也要他先养好身体再启程回去。说来也奇怪，坠崖的时候，在陵墓地宫的时候，他虽然痛，但自己却没有感觉有多严重，一回来放松了弦见过医正，周身都仿佛被拆过一遍哪哪都难过起来。

跟娓娓待在一起就不痛。

穆晁把上半张脸埋入自己的手臂，嘴角带笑。

忽的门被推开，屋内灯火被穿堂风带的一阵摇曳。穆晁转过头去看，两道人影扑到了他床前，是允炎和纪哥儿。

“疏文，你到底怎么回事！”林纪看着被包的严严实实的穆晁，又心疼又气愤。

穆晁朝他一笑，摇摇头：“一言难尽。”

允炎担忧道：“你不知道我们被关在围场里有多着急，头天就传来陛下失踪的消息，你也不见了，后几天就是军队每天搜来搜去，搞得人心惶惶。”

穆晁安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们俩别蹲着了，把我扶起来。”

林纪同允炎合力把穆晁扶坐起来，林纪问道：“我听阿姐同父亲说陛下的马发狂了，陛下才坠的崖，那你又怎么也掉下去了？”

穆晁挑着重点把事情复述了一遍，说两句停一下，因为胸口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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