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泠月(三)(1/2)
北风出了祁山,过了晋水,一路向南掠去,草木凋零的江南似一夜入了寒冬。一到并州与李霁汇合,萧轼一行人便弃了官道,抄近路过了颍川,再往前,便是一马平川的中原了,不出三日便能抵达京都。
很快又要再见面了,萧轼勒停胯、下的追云,迎风眺望京都的方向,一双凤眸敛得深邃,“你们说,想要本王命的人会在哪里等着本王?”
宫里有胆子谋害亲王的,除了宁华宫的那位,他实在想不出别人。如今父皇病重,他那位母妃恨不能一手遮天,在朝中拉帮结派,铲除异己,为了给三皇兄铺路,甚至不惜谋害皇子,剑锋第一个对准的,便是他这个威胁最大的亲王。
至于报信的人,他心里自然也有数。
众亲卫三两一碰目光,都没敢接话,萧轼接过李霁递过来的水囊饮了几口,执马鞭往前一指,“若是本王,要伏击敌人便会选六渡桥。”
一说澜沧河上的六渡桥,众人皆默了默,过了片刻李霁才道:“澜沧河水势湍急,六渡桥地势险峻又是必经之路,确实是伏击首选。”
萧轼勾唇笑了一下,一拉辔头让追云偏了偏方向,“克敌制胜便要出其不意,本王偏不从此处过!”
李霁挂好水囊,眉头微微皱着,“不过桥?王爷是想坐船渡河?”
后面的亲卫们再次互碰目光,一时间神色各异,萧轼迎风扬了扬唇,面上尽显俾睨之态,“不错,弃陆路,绕道下游渡河,此番你们跟着本王出生入死,是如何出来的便如何跟本王回去,一个都不准少!”
一番话说得十几名亲卫无不动容,跟了王爷这么些年,岂不知王爷虽威严却极度爱惜他们这些属下,是以他们才誓死追随。适才说到那六渡桥,他们都以为免不了一场恶战,都下定决心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保护王爷周全,没想到王爷竟如此为他们着想,怎能不令人心头一热。
过了平原再入丘陵,一上黄岭便可见前方沟壑纵横的苍黄原野,从那山丘脚下蜿蜒前行的大河便是澜沧河了,因地势落差大,他们要过的河段水势湍急,若要绕道较平缓的下游,便是要多耽误一日。
如此日夜兼程地往回赶,抵达京都已是第四日黄昏,守城护卫刚换了防关闭城门,遥遥看见一队人马利矢般直逼此处而来,近了仔细一辨认,这不是应该还在千里之外的肃王殿下吗?
城墙上惊疑不定的守卫扬声一问,“来者何人?”
萧轼一行勒马立于城门外,其他马儿们都累得低低嗤鼻,追云却还嫌前方挡住去路,扬头一声嘶鸣,在原地踏着蹄子,焦躁不安得很。
“肃王殿下平叛返京,还不速开城门相迎?”
守将得到禀报火速登上城楼一看,来者可不就是肃王殿下!立即派人打开城门,亲自把人迎进城来,并要一路相送,萧轼早看见有士兵飞奔而去,定是去禀报宫里,父皇很快就知道他回来了,入宫觐见必不可少。
回都回来了,倚楼春那边也不急于一时,萧轼如是想着,视线不知不觉移向倚楼春的方向。
路过中街的岔口,但见开道的巡防护卫拦了好几辆马车,打眼一看,丈宽的大街竟被马车给堵了,这景象甚是稀奇,萧轼勒马看了片刻,只听跟在身后的那守将解释道:“这些都是往西街去的,今儿晚上倚楼春有姑娘挂牌子,都赶着去看热闹,这才把西街给堵了,不过王爷放心,巡防营已增派了人手严加把守,定然不会出乱子的。”
萧轼一双眸微敛,若有所思,一旁的言瞳却忍不住问道,“到底是什么绝色美人儿?这么多人上赶着去,三年一度的春闱放榜也不见拥堵成这样!”
那守将“嘿嘿”一笑,“这个末将就不甚清楚了,只听说是叫茹姬的,本名姓乌,大概是罪臣乌连钰的哪个女儿。”
言瞳当即一怔,去看王爷,但见王爷半面挺俊的侧颜上并无半分波澜,倒是另一侧的李霁一张白面皮青白交错,眼神闪烁地盯着王爷后背,薄唇翕动似有话说。
刚瞧出些端倪,但见王爷一夹马肚,淡淡留下一句“回王府”,驱着追云上了前。
一路疾驰到肃王府,快到了门口,一直未出声的李霁终是憋不住,策马跟上王爷,声音弱得跟个女人似的,“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王爷责罚……乌姑娘那边……”
甩开其他亲卫,萧轼才眄一眼身侧的李霁,声音沉冷,“速去给本王把人截了!”
李霁大惊,“把人劫走?”
凭他一己之力,带着个人根本应付不了倚楼春守卫,正惶惑,却听前头传来一句,“用本王的私银!”
李霁恍然,立马调转马头直奔倚楼春去了。
天一黑尽,倚楼春的大院里便挂起了八盏琉璃花灯,大院的设计很是巧妙,原本中空的天井砌了一座花厅,内设高台,雕栏玉砌,彩纱缠绕,花团锦簇。四面檐下水池环绕,上有雕花拱桥相通,下置百盏荷花灯,顺水漂流,迷乱人眼。
此处平日里做舞台,妙便妙在下雨天,宾客能隔着水帘欣赏美人翩翩起舞,别有一番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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