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晨光熹微时终于抵达东峻城，云四方看着城墙上刻凿的三个大字，归乡之情如泉涌，刚进城内，路人皆用一种奇怪的神情看着他，尤其是悬空着的那盏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不觉又肃然起敬。

这少年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还一身紫色道袍，面容清隽秀雅，要说是个神仙恐也有人会信。

云四方被人看的有点飘飘然，游历五年归来，在众人注视中恍如满载荣誉归来的将军，头都抬高了些。

路过东峻王府的时候，不禁多瞥了一眼。府里想必已经破落不堪，门口的牌匾烫金的三个大字被蜘蛛网层层覆盖，门口草叶从石墙缝里探出芽儿，常年无人问津，大概花草都嫌弃里头太冷寂。

他出生已是元国贞德帝三年，秦国覆灭已被当朝□□代表左相徐金元篡位，改为元国。同谋者是□□将军李霜锦，在定国之后，被封异姓王，光鲜亮丽，不料经年已过，府邸已是这般荒凉景态。

云家门口的小厮见到云四方，互相看了两眼，愣愣的有点认不出来。

云四方嫌弃地瞥了他们两眼，怎么跟俩呆瓜似的。

“你们少爷回来了！不用唤人了，我累得很，赶紧让我进去歇歇。”不耐地啧了一声，刚进厅堂云家大夫人就迎了出来。

“哎哟~宝儿回来了！”

云四方被一声“宝儿”叫的一愣，扬着的嘴微微僵住，这名字真土！

云夫人脸上展现热络的笑意，眼角的褶子便是脂粉也遮不住痕迹，但是总还算和蔼亲和。叫住了一个小厮，让他去外庄把云老爷叫回来。

她虽生不出这样的俊秀天成的儿子，女的也生不出来。府中这些子女中，她最喜欢的就是云宝，就他素来乖巧讨喜。

云四方都快忘记自己原叫云宝了。

他爹云远岫亲自取的，他自己的名字倒是风雅成趣，却给他取个这么俗气的名字，宁可叫云四方。

“大娘……”云四方站在原地，等云夫人仔细打量他，想了想还是道：“师父给我取了道名，叫四方。大娘唤我四方就行。”

四方，陆弥就是时刻提醒他，要珍惜道缘，早日得道。

云夫人顿时皱眉，心道：还八面呢……

怎么叫都觉得这个名字很敷衍，嘴上只道：“都叫惯了，一时也改不了口。”

好吧，云四方抿唇笑，云夫人虽不是他亲娘，但是对他很好。府中几乎没有对他不大好的，除了几个时常嫉妒他的二姐三姐四姐，可她们也不过多是言语奚落，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爹呢？ ”云四方和跟着云夫人往里走，家里的下人见状都凑了上来，指着他肩上的靑灼杂七杂八地议论开了。

“今儿一早就去布庄了，已经差人去叫了。”

云四方独自走进梅苑，背对着他的五夫人正在侍弄花花草草，一身轻装淡影，发髻后面插着一支素雅的翠绿步摇，颇有闲情逸致。

云四方清了嗓子，重重喊了一声：“娘！”

五夫人猛地一回头，手中金剪忽的砸地有声，皮肤白皙脸颊泛红，三十多岁的她和四十多岁的大娘相比，确实要丽质多了，云四方几步过去，上前抱住了她。

“宝儿……我的宝儿……”五夫人唤着唤着，豆大的眼泪也跟着往下掉，似开了闸的水停不下来，沾湿了云四方胸口的衣裳，云四方听着这哽咽声又急又心疼。

“往后可别走了，你爹也老了，你也要学着帮忙打理各庄里的生意。”五夫人用手绢擦干眼泪，眼睛通红显得十分可怜，趁着这可怜劲又抽泣道：“你几个姐姐现在都会帮你爹做生意了，你再不回来以后我们娘俩还怎么过日子啊！”

我不回来，您这不也过的好好的嘛，气色红润，声音都比以前洪亮了！

云四方默默叹了一口气，刚准备安慰两句，他娘又接着要落泪的样子，好像真有人给她受了委屈，抽抽搭搭道：“今年你爹又娶了一个六姨娘，天天留在桃苑过夜。以后要是生了儿子，他们就不再那么宝贝你了，你要看着她们一个个的欺负你娘吗？”

云四方没有轻易允诺，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下次的告别，他要是说出来，他娘估计得又闹着要上吊了。

“总归您生的是个儿子，不会教旁人给欺负了，您就放宽心吧啊！”云四方只能如此安慰她。

五夫人抹着眼泪上下一瞧他，奇怪道：“你怎么还带根棍儿？”秀眉一皱，比减发酸，儿子在外面日子竟过得这么惨？

云四方语塞。

在梅苑亭台小坐了一会儿，几个姨娘都相继赶来，将他围在中间打量。先问了这些年的境遇，又说起男女婚嫁之事，说他都十七了，早到了成婚的年纪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又从这家知书达理的姑娘，说到那家温婉贤淑的小姐，说着想着就要去张罗。

说实话他们云家虽然很有钱，但是云四方从小就没好好念书，十二岁跟着陆弥远游，看的多半是些道学杂记，更多的都是话本野史，陆弥从来不管这些。

要是真找个知书达理，比他有教养的小姐，他觉得对方肯定会嫌他这人粗鄙无知。

宝儿……

耳边全是女人们念叨的声音，靑灼都似乎忍不住往上移了几寸，要是地上有缝，他也想直接钻进去，听得他头皮发麻，保持一贯的沉默。

“我儿回来了？！”云远岫一声呼喊，中气十足，两撇小胡子在风中凌乱，他匆匆骑马从布庄回来，云夫人也紧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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