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化尘埃（1/2）
第十章何处化尘埃
“咚”的一声，沈迟一屁股坐在地上，“啊啊”的哭了起来。嘴里还喃喃的说着话。
叶妄徊一句也没听出来说的是什么，翻身坐了起来，冷冷的看着他。
他沉默地看着沈迟自顾自的说着话，耳朵里传来的都是“啊啊”的哭声，时不时还有“哼哼”声。半晌，他才将沈迟拉至身旁，用沈迟的衣袂帮他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沈迟的哭声这才渐渐低了下去，轻轻的抽泣着。
叶妄徊沉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沈迟定眼看着他，心里暗道：“合着我说了这么多，他一句也没听见？”
他缓缓低下头，抽搐着说道：“我的眼睛一到夜里就会变成平常人的样子，也能看见，我怕你当我是怪物，不要我了，我才没说。”他抬头对上叶妄徊的眼睛，有些心悸，但还是看着他，接着说道：“还有那个黑衣人，我真的不认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叫我弟弟，在我心里我就一个哥哥，不，两个，一个是你，还有一个，反正不是他。不信你可以去扶风打听，我都是一个人。”
叶妄徊只是定定看着他，不说一句。
沈迟低下头，沉吟片刻，又抬头看着叶妄徊的眼睛。
若一个人不敢对视另一个人的眼睛说话，定是心虚，在说谎。时常说谎的沈迟，总会在说谎的时候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来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沈迟故技重施，道：“或许我真的是沈迟，你们说我长的像他，还有那把剑，我似乎不应该能拔的出来，但我却□□了。也许我真的是沈迟，只是不记得以前那些事。哥哥，可能沈迟是我，但我不是沈迟。”
叶妄徊略一瞑目，什么也没说，侧身卧了下去，轻轻一挥手，灯灭了。
沈迟站在黑暗中，内心一阵抓狂。他缓缓地说道：“哥哥，你不杀了我吗？”
不答。
“我是沈迟！”
还是没有答复。
“你杀了我吧！”沈迟沉声说道，声音里少了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稚嫩，仿佛变成了那个十七岁的沈迟。
他以为叶妄徊会发怒，会立刻拔剑杀了他，但他等来的只是一句，“去睡觉。”
斯室一片死寂，沈迟不知道在黑暗中站了多久，只觉刚哭过的眼睛有些疲乏，他轻轻地爬到叶妄徊内侧。
刚躺下，就听叶妄徊说道：“出去。”
沈迟打算赖到他给自己一个答复，杀或不杀，他就睡这里了，顺便又往叶妄徊怀里挤了挤。
半晌，叶妄徊说道：“衣服脱了。”
沈迟突然起身愣住，又想到方才叶妄徊拿自己的衣袖帮他擦了眼泪和鼻涕，叶妄徊一向爱干净，但他身上这件也是叶妄徊的，想到这不禁暗叹道：“我居然穿着这么大的衣服，在出云渊逛了一夜！”他只穿了一件，利索的就脱了下来，留了一条裤衩。
叶妄徊坐起身，食中指聚集灵力，往沈迟身上一点，一张符箓浮现出来，发出微光。他皱了皱眉头，说道：“睡吧。”
这符箓不知是什么作用，但绝不会要了他的命。叶妄徊不敢轻举妄动，梁卿尧说过，强行解咒，会令其枯竭而死。天海茫茫，也不知去何处找到那位黑衣人，即使找到，想来也不会轻易帮其解除，既然不会死，唯有等符箓自己起效，再来定夺。
沈迟不愿再去纠结叶妄徊怀不怀疑的问题，想到自己说的那句“沈迟是我，但我不是沈迟”，很有道理，他不再是以前那个沈迟了，无牵无挂，只要对叶妄徊好就行了。至于叶妄徊发现后，作何打算，他不想关心了，做什么样的决定，他都接受。
沈迟双目微微一合，心中油然泛起一阵喜悦，嘴角却不禁升起一丝笑容，然后往叶妄徊怀里挤了挤。
叶妄徊冷然道：“不睡就出去。”
沈迟说道：“我冷。”直接挤进叶妄徊的怀里。
叶妄徊没再答话，仍由他在怀里睡着。
回首过往，他与叶妄徊都是不愿与人有任何身体接触，现在两人都轻易的打破了禁忌。心头莫名觉得荒谬又悚然。
翌日。叶妄徊去织居取了几套沈迟穿的衣服，走进内室。
“卯时了。”
沈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前一片白雾，又闭上。想起方才叶妄徊那句，不禁在心里“哈哈哈”笑了起来，暗道：“还是和以前一样，卯时了。”
叶妄徊拿了套衣服放在他手上，道：“今日与同门一同听课。”
沈迟坐起身，睁开眼睛，说道：“我现在看不见，也要去上课吗？”
“听就好了。夜里再教你习字。”
他轻轻“哦”了一声。
沈迟动作很慢，被叶妄徊送到涧室的时候，叶近然已经开始授课了。
叶妄徊给他挑了一个位置后走到叶近然身旁，不知说了什么，然后离开了涧室。沈迟刚坐下便被叶近然叫到。
“叶子须，迟到，罚抄...罚背诵《符言篇》，明日辰时抽查。”周围弟子门生一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沈迟不服道：“我一个瞎子，怎么背诵？”
叶近然道：“让你师父复述于你。”
沈迟哑口无言，真是想尽办法的罚，生前还真没体验过，现在到体验上了。
叶近然讲学内容与生前一摸一样，沈迟都怀疑他是不是写了讲学内容，然后自己背下来，再授予弟子和门生。
他听的是头昏脑涨，一手撑着头，打起了瞌睡。索性眼睛遮着纱，叶近然也没发现。待到下课时被一群门生围住问话，方才醒来。
七嘴八舌的乱问一通。沈迟一脸难堪，他也算是个成年人，被一群小孩围住，追问东长，实属无语。
正一筹莫展时，一人大喝道：“吵什么？御剑课马上开始了，还不去上课，想被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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