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至此（1/2）
第十三章魂牵至此
他抱起沈迟走到床边，将他轻轻放下，又帮他退了外衣和眼上的纱布。然后他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不喜酒，却突然想喝上一杯，似乎想理解“一醉解千愁”的感觉，一杯接着一杯，始终无法理解，只觉自己更加清醒，心中的仇恨愈发浓烈。
寒光洒进屋内，叶妄徊盯着窗外的月亮，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沈迟。他缓缓举起杯子，饮了下去。
须臾，他拿起一旁的佩剑，缓缓地抽出剑锋，剑光闪过脸庞。
他提着剑走到沈迟身边，看着微微蹙眉沈迟，额间冒着汗珠，不禁意间地咬了咬下唇。稚嫩的小娃，真的太像了，世上会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前世的沈迟不管开心或者不开心，脸上总是皱着眉。曾有门生质问过他，可他却觉得并未皱眉。他也曾在镜前观察自己的容貌，仔细一看，似乎真的是皱着眉头的，可这就是他的常态，也不知为何如此，甚至不知如何舒展眉头，对着镜子练习过很多次，总觉得怪怪的。
忽然，沈迟睁开了眼，眉头皱的更深，额头不停的冒着冷汗，瑟瑟抖动的睫毛上浸着水珠，紧紧咬着的嘴唇也渗出一缕血痕。他看着提着剑的叶妄徊，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颤抖的嘴唇，吃力的吐出：“叶随。”
随后缓缓闭上眼，从床上翻身而起，颤颤巍巍的走到墙角，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瘫了下去。
叶妄徊转身看着他，眼里浮现微微波光。角落里的沈迟周身冒着寒气，周围也浮上浅浅一层霜。“咣”的一声，叶妄徊手中的剑掉在地上，呆呆望着沈迟。
良久后，他慌乱地向沈迟走去。
沈迟蜷曲着身子，缩在角落里，浑身瑟瑟发抖，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语道：“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叶妄徊走到他身边，摸着沈迟的脸，炽热的感觉从指尖传来，手指却已染上一层白白的霜。
体寒症的症状便是，浑身滚烫，但犯病的人却觉得极寒，周身会泛起霜花，周围也会结一层薄薄的霜，遇水则结冰。
叶妄徊急切地吩咐小二打来滚烫的淘米水，将沈迟身上的衣服退光，抱起放入水中。
淘米水有压制体寒的效果，但似乎对沈迟不太有用，滚烫的淘米水却缓缓地从外向内的结冰。叶妄徊迅速的将沈迟从水中拉了出来，擦去身上水渍，将他放在床上。
掌心聚集着灵力，一点一点的输送到沈迟体内。沈迟身上凝结的霜花也渐渐化为水珠，叶妄徊这才退去灵力，用衣袂擦了擦沈迟身上的水珠，定眼看着沈迟，心道：“连症状都一模一样，如果你不是沈迟，会是谁？刚刚我居然......，难道我内心深处就是这样想的吗？呵......”
叶妄徊皱着眉，缓缓抬起右手，看的出神。
忽然，沈迟坐起身，死死地盯着他看，眼里毫无生机。他问道：“你好些了吗......”
他感觉脖子传来阵阵疼痛感，方才话还没说完，沈迟便向他扑了过去。惊慌失措间，颈脖处一股炽热的气息，随着阵阵疼痛感，意识变得恍惚起来。他发现沈迟唇舌正在吸吮蠕动。
鲜红的血液缓缓流下，沈迟舔舐着，像饿狼扑食，如饥似渴的样子。他突然微微一顿，眼里流露出一点水光，他看了看叶妄徊，轻声叫到：“叶随。”随后倒了下去。
叶妄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眼前一黑，也倒了下去。
第二日，叶妄徊醒来，看了看身边的沈迟，为之一愕。身旁的这，哪是五六岁的小娃，分明是位少年。
昨夜发生的事抛开脑后，他轻轻抚摸着少年的眉宇，那微微皱着地眉头，怎么都抚不平。他嘴角微微上扬，轻声道：“你回来了。”
忽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青藜君，你起了吗？”
叶妄徊闻声，慌乱地将手收了回来。那少年似乎被门外的声音吵到，揉了揉眼睛，说道：“哥哥，你在干嘛？”
还是稚嫩小娃的语气，正要开口的叶妄徊，被耳边一声，“啊”的惨叫声打断。
那少年坐起身，惊惶说道：“哥哥，我头发怎么这么长，啊，我怎么，怎么没穿衣服？我怎么一夜之间变，变......？”他看了看窗户透着的白光，惊讶道：“我，我能看见了？昨夜发生什么了？”
门外又传来一阵扣门声：“青藜君，发生什么了？我进来了？”
叶妄徊闻声急切说道：“别，无事，一会去找你。”
门外传来：“好，我在楼下等您。”
叶妄徊起身，整理好衣衫，说道：“昨夜你体寒症发作了，你还记得你是谁吗？”
“我沈...我叶子须啊，哥哥，我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这副模样。”沈迟起身走到叶妄徊身边，定眼看着他，接着说道：“哥哥，光天化日，我居然能看见你了。咦，哥哥，你脖子怎么了？”
叶妄徊干咳一声，转开头，道：“你未穿衣服！我行李里有，找一件穿上。”
沈迟原本有些惊慌，细细一想，还挺不错，装小孩子什么的，虽是轻车熟路，但是跟内心不符，太累了。但内心又泛起一丝忧虑，这副模样应该是十五六七岁的样子，是被百门牢牢记住的样子，也是叶妄徊最痛恨的样子。
他一手放在胸口，暗忖道：“一夜之间长大，难道是那符箓的作用？”他又将手放在眼前，凝注着自己的手掌，目中满含疑惑，继续忖道：“但那神秘人是想要变强的我，如今只是长大，修为也随之散了些，还不如小孩时修为高。这样说的话，符箓还在体内并没有发效，那我又是怎么变成这样？难道是体寒？不应该啊！”他黯然一叹：“如今唯一的好处就是这双眼睛白日里也能看见了。昨夜似乎除了体寒发作，还发生了什么，叶随不肯告诉我，也不知有没有说过什么不该说的？”他双目微微一合，暗道：“逃不掉的。”
他换上叶妄徊的衣服，还是有些大，转身说道：“哥哥，这衣服还是很大，你身材......”他鬼使神差的走到叶妄徊面前，神情变得十分严肃，道：“像吗？”叶妄徊皱着眉头，不忍看他。他又说道：“哥哥，看来我真的是沈迟了。”
叶妄徊转身走到门前，说道：“他不是你。”推门走了出去。沈迟追了上去，有些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沈迟跟着叶妄徊身后走下楼，往沈殊身旁一坐，看着一桌子的早点，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下去，对沈殊说道：“你究竟是谁？”
沈殊颔首道：“青藜君。”又回首对沈迟说道：“你又是谁？”
沈迟怔了怔，心想：“哎呀，他昨日见我还是小孩子，此刻我该是谁呢？”他看了看叶妄徊。
叶妄徊拿起杯子，闭着眼饮了一口，道：“门下弟子。”
“那，那小娃呢？看着两人长的颇为相似，我还以为是一夜之间，那小娃长成眼前这位少年了。”
沈迟心中一愕，果然这沈殊有问题，常人若见相似的两人只会觉得是兄弟，他却往这不可思议的方向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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