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1/2）

木匠老婆不是傻子，知晓廉淑红心里有怨气的，就赶紧笑着说：“不用了不用了，要是宝华喜欢那身衣服，就送给他好了，我家孩子爸还有别的衣裳穿的……”

双方因为衣裳的归还问题拉锯战好一会后，廉淑红当真就把木匠的那身衣裳给留下了。---两人看着宝华只穿个小裤头进了院子大门，都红着脸没有再说话。

谈话是无法再进行下去了，齐家和木匠家的嫌隙就此算是产生了。因大家都和睦地相处很多年了，也并没有当下就拉下脸面，不过从两人转头走开那一刻起，双方好一阵子不会再相互打搅了。

廉淑红拿着木匠老婆不要的衣裳进了屋子，将衣裳放在桌子上后直盯着那身衣裳瞧了好久，才悠悠地跟躺在床上的宝华说：“咱今后在冯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咱娘俩今后在冯庄怕是没有人再搭理咱们了……”

宝华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不屑地说：“没人理就没人理，谁稀罕，我还不想理会他们呢！”

廉淑红叹了口气说：“人心比针尖啊，儿啊，你日后就知道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艰难的，是个小鬼都会为难我们的……人心比蛇毒啊，我的儿啊……”

廉淑红的感伤并没有激起宝华的伤感，他依旧若无其事地躺着，仿佛这一天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廉淑红哭了一会，见宝华始终都是无动于衷的，便自顾着擦干了眼泪，说：“我去菜园地看看，薅一把葱蒜回来，晚上咱们拌疙瘩汤吃！好久没吃了，想起葱蒜的香味了……”

廉淑红出去将大门从外边带上后，宝华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后，蒙着脸捂着嘴嚎啕大哭起来。他哭累了，眼泪流干了，便起身到院子里打水洗把脸，随后再回去躺着继续睡。他知晓自家的家境，伤心不伤心，都是拿不出一百六十块钱的。既然伤心不伤心都拿不出一百六十块钱，为什么不能伤心地哭上一通泄泄心头的怨恨呢？

他实在是太恨了，他内心深处对整个冯庄的恨每一天每一日都在逝去的日子里逐渐加深着，想着十五年后要是三十岁了还没有结婚生子，那么他一定要作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来的，他一定会作出一件让冯庄人瞠目结舌的大事件来的。

“都等着瞧吧！狗娘养的，该死的冯庄人！”

他咬着牙狠狠地擦了擦鼻子和眼睛，随后趴着脸贴着破席子很快就睡着了。--*--更新快，无防盗上----*---

这一天过去后，宝华又从相亲带来的纷扰里暂时恢复了平静。

因和女方家相约交小礼金的日子还有一段时间，母子俩每每想到那昂贵的礼金钱都会如烧火烫了手脚一般嗷嗷叫着一通怨恨和牢骚，可怨恨和牢骚过后日子依然是死水一般的母子俩相依为命地支撑着度过每一个毫无起色的死亡一样的日子，小礼金并不会因为母子俩的牢骚而主动变少，一切都照旧。

所以说：岁月静逝如昨夜逝去的寒风，春分吹到暖了人心却凉透了生者的希冀。

对于木匠老婆的好心，廉淑红自然不会忘恩负义地妄加评判，可好意过后的难题确是切切实实摆在面前高耸入云的寒山，要想在一无所有的贫瘠日子里登上高山看到清晨第一缕朝阳，没有一身耐寒的衣裳和一双保暖抗冻的鞋袜作支撑，怕是十有八九对那座寒山都会手足无措停滞不前的。

宝华的手足无措越发地加深了他的狂躁，在最后接近小礼金约定的日子里，他近乎变成了一只困顿了亿万年的猛兽，红着眼睛扛着老□□从冯庄的每一户人家门前走过，他早就暗自毒誓只要有人敢冲着他龇龇牙咧咧嘴，他一定会将老□□的枪管子抵在那个混蛋的脑袋上，让他扎扎实实地感知一下死亡前最后一次战栗和恐慌。他决定豁出他的性命去维护齐家在冯庄的尊严：没有钱交小礼金怎么了？没有钱大不了不结那个婚！没有钱的人多的去了，没有钱交小礼金的人家也多的去了，不结婚又不会死人！他已经决定了，顶多这阵子不再相亲不就得了，用不着一个个都龇牙咧嘴地冷嘲热讽的，该死的冯庄人，真的是该千刀万剐的！

这一次，母子俩对待最后期限里礼金的态度，可谓是惊人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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