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2)
卡尔跨过地上的血滩,拿走了茶几上的车钥匙。
他们跑下楼,脚步震得似乎整栋衰老的房子都在摇晃,推开房门,四名歹徒正推开车门,就这样迎面撞上了。外出吃饭的四人没有戴面罩,他们每一个人的长相都落在卡尔眼底形成一幅可供寻人的画,卡尔顿觉生机渺茫。
一伙人全部掏枪上膛,瞬间局势已定,卡尔与女人各自分开。对方有枪,跟有枪的人硬碰硬是傻瓜。
“上楼看看,乔治是死了吗?!”头儿吩咐瘦子。
这句话兼有恼怒与咒骂,是感叹句不是疑问句,他们不会假设自己的同伴被两只羔羊杀死,然而红毛确实死了。如果瘦子看到红毛的惨状,下楼告诉这群人,他俩就死定了,说不定要依照红毛的死状也剖开肚皮,流满一地鲜血。解释是没有用的,没人相信一个超自然生物来过又消失,这像是糊弄小孩的谎话。
卡尔举起双手,空气涌流,夜灯微茫星光渺远,四周僻静无人,白桦支棱着枯瘦的枝干展开一片片密羽,成排成林,望不见的尽头被黑夜吞噬。他观察余下三人的表情,听声音,等待某个时刻的到来。
“乔!”
未等慌忙跑下楼来的瘦子说完一个单词,卡尔以臂为刃向外劈弯面前持枪者的肘窝,对方下意识地握紧手中抢,卡尔用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力往下一扯,顺利夺过了枪,紧接着他靠近半步换另一臂,弯曲手肘猛击向颞部。趁对方意识混乱之际,他拽着他转身,手肘勒住他的脖子,枪在修长的指间灵活一转,稳稳地指在头侧。
一切不过几秒钟。
其他人反应过来,壮汉勒住女人往后退,勒得她面色通红额头冒起青筋,张开嘴竭力呼吸。
“你们放开她,我放开他,公平交易。”卡尔直到这时才教人仔细观察起来,脸上肿胀青紫的伤口使他看着很糟糕,但他的瞳仁极亮,目光凝成一束,如狼的眼睛。
身手不错,之前真是小瞧了他。这伙人的头儿开始思考卡尔的提议,歪着脑袋摩挲自己下巴上的胡茬,紧锁眉头。
瘦子叫道:“乔治死了!他们剖开了他的肚子!”
一枚核弹爆炸,升起黑压压的蘑菇云,吞噬掉所有。躁动了,他们喘着粗气,因为愤怒,为了复仇。
“我保证他不是我们杀的。”卡尔冷静而克制,“我跟她只想活着回家,杀人会把我们送进监狱。”
壮汉面目狰狞:“除了你,还有谁?”
“我啊。”
声音从高处传下来,将所有人都吓得一愣,他们抬头去寻声音的主人。二楼窗户上印着个暗色人影,坐在窗台,懒懒地靠着窗框,因他身后是光,所以面容隐藏在模糊的夜色中。
卡尔有一瞬间的恍神,他摇摇头,眼前景象碎裂又重现组合,脑海里也有这样一个人,背光站在高处,沉默地俯视他。他记得更多,记得那人衣领上金色的纹饰,记得披在肩上的卷曲长发,记得高昂的头和睥睨的眼睛,像是在怜悯。
他大意了,被他控制的人手肘后击他的胃,卡尔剧痛之下回过神来,挟住对方的胳膊反方向别,咯噔一下卸了胳膊。对方把自己嘴唇咬出了血,恶狠狠地撞向卡尔的鼻梁,卡尔避开一点,可还是撞到了眼睛,一半的视野被血糊成红色,会不会视力衰退还未可知。
这群人不可能看着他俩扭打在一起,瘦子抄起丢弃在草丛里的棒球棍,冲上前想要抡卡尔的后脑勺。卡尔知道后方有人,只是如此近的距离使他没有躲避的可能。
一阵疾风掠过,沉重的闷响过后,瘦子双脚离地陷进混凝土墙中,墙面生长出裂纹,血和脑浆溅开,就像摔烂的西瓜。有几滴血落在那人嘴角,他居然是笑着的,瞳孔泛着红,诡异又惊悚,手指轻轻一用力,捏碎猎物的颈椎。没有人觉得这样的他迷人,即使他还生着同一张迷人的脸。平常他是只娇生惯养的猫,趴在鹿皮绒沙发上甩着尾巴,眯着漂亮的眸子,慵懒,高贵,当他张开嘴露出獠牙,面目扭曲,带给人的只有惊恐。
卡尔推开其他人,逃走时拉住呆滞的女人的手腕,他塞她进后座,自己慌张地坐上驾驶座。他翻出车钥匙,哆哆嗦嗦地试了几回都没把钥匙插进孔里。
他不敢回头,不敢四处张望,“应该是这辆车……”他俯身盯着钥匙孔,终于成功了。
老旧型号的蓝色轿车冲出草坪,碾着泥土和草叶冲上马路,夜晚被散发明黄光芒的车前灯劈开,前路未知。卡尔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所支配,一方面他十分恐惧,他必须逃;另一方面他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似乎等待着什么,错过了什么。
没人讲话,寒气悄无声息地倚靠在人身上,夜又长又远。废弃房屋的尖顶如同参差不齐的利齿,树林张开怀抱,将无知的飞虫吞吃入腹,尸体自树枝上滑落,砸向飞速行驶的车辆。
女人短促地尖叫一声,血淌过车前玻璃。一部手机不知摔到哪个按键,兀自放起歌来。
……I could hardly believe it when I heard the news today.我无法相信当我今日听闻这个消息。
……I had to come and get it straight from you.我只想立刻到你身边。
卡尔踩下刹车,车灯触及的正前方,一个人影孤零零地立着,迎接他的到来。他迈出车门,着了魔似的,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走去,任身后的女人怎么呼喊也无法使他停下脚步。
……They said you were lea vin'.他们说你已经离开。
每迈出的一步都走在现实与虚幻之间,跨越日月,跨越山和海,他曾无数次走向他,在雨夜积水的小巷,在灯明酒香的宴会厅,或贫穷或富贵,他曾一次又一次走向他。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为他倾倒,对他展露无知的笑脸,看不见水洼或装饰镜中映不出他的身影。
吸血鬼在镜中是映不出身影的。
……Tell me how am I supposed to live without you.Now that I've been lovin' you so long.告诉我没有你的日子里我该怎样走下去,我已经爱你如此久。
最终,他站在他面前,像曾经无数次站在他面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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