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不值（1/2）

“什么？！”随着他的话音落下，班上瞬间热闹起来，几个跟谢恒溪关系不错的男生干脆站起了身，问：“班长，你没开玩笑吧？”

“我刚从班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就碰到了谢恒溪，我看他情绪不太对，就在外面听了一耳朵。”班长神色复杂，说到这儿就有些不忍开口，但在大家催促下，还是说道：“……他好像是交不起学费才退的学。”

“怎么会……”

“而且还会离开县城，回老家。”

“那以后是不是见都很难见面了？”

“……”

众人神色惊愕。

何弦瑜神色已然僵住，她突然起身，离开了教室。

办公室里，班主任看着面前的退学申请，有种“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了”的心情。

他看着谢恒溪，问：“你这就只剩半年了，不能再坚持一下吗？”

“我也想坚持。”谢恒溪掏出只剩几块零钱的钱包打开给班主任看，还冲他咧嘴一笑：“不过我这学期的学费生活费资料费还有我妈的医药费都在这儿了，要不您借我点儿？”

班主任：“……”

都这时候了，谢恒溪是怎么做到嬉皮笑脸的？

他沉默半晌，问：“如果我帮你垫了学费，你能继续上课吗？”

“不能。”谢恒溪轻笑着把申请往前推了推，继续说：“我缺的不是学费。”

班主任知道他家的情况，听他这么说，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想了想，问：“难道你觉得自己退了学就能立刻筹到钱吗？”

谢恒溪冲他一笑：“有人看我长得还行，就找我去市里当鸭子，给的钱还挺多，我答应了。”

班主任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鸭子”的含义，随即就指着谢恒溪，不可置信：“你！”

他知道谢恒溪这小子不着调，没想到会这么不着调！

可眼前的少年站得笔直，五官俊逸，眉目清朗，即使穿着过了时的单薄外套，也能衬出朗朗之风，看不出分毫卑微或是窘迫的模样。

那句“有人找他当鸭子”的话就好像一个玩笑。

可班主任知道谢恒溪缺钱，非常缺。

他妈妈生病，过去两年总是隔三差五地住院，动不动就开刀动手术。

他们家房子都卖了，可依然欠着很大一笔钱，催债的闹到学校里来了好几次。

而谢恒溪，是他们家唯一的劳动力。

可他都还没成年，知不知道“当鸭子”意味着什么？

班主任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谢恒溪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可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谢恒溪突然哇了一声：“哇，老师你居然当真了！”

班主任冷漠脸:“……”

他现在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噢天呐，我为什么要对这个人抱有期待？

谢恒溪收起玩笑心思，说道:“其实我和几个朋友在做游戏的代练工作室，跟他们说好了，他们也愿意先借一笔钱给我，不过时间需求比较高。”

被他先前的“鸭子”唬住了，班主任气得往他身上摔了两本书：“你能耐了啊你！还敢开这种玩笑！”

谢恒溪也没在意，他把书捡起来，重新放在办公桌上，笑了笑，说：“气氛这么紧张，我就开个玩笑缓缓，哪儿知道你会当真，我妈都说了，我要去做那个她就给我表演现场自杀，我可不敢去。”

班主任翻了个白眼，“感情你还真动过这心！”

谢恒溪感叹：“给的钱多啊，说真的，我现在看见钱都想直接抢。”

班主任没好气道：“那你有本事去抢一个试试？”

谢恒溪给班主任顺气，打着哈哈说：“玩笑玩笑，别当真，别当真。”

班主任喝了口水，问他：“什么游戏代练？”

“端游手游都有，我主要接王者荣耀的单子，这游戏你应该知道，你儿子还找我上过分。”谢恒溪说完，笑了笑，又继续道：“我是和一个小主播一起弄，单量稳定，收入也还行。”

“你……”班主任想说什么，又忽然顿住，最后看着谢恒溪，问他：“你这两年在学校总是玩手机，是不是都在弄这个？”

谢恒溪也没否认，点着头说：“是啊，你们还收过我几次手机，快还我。”

班主任：“……”

班主任叹口气，找到放没收学生手机的抽屉，让他自己去拿，又问:“决定了？不走不行？”

谢恒溪摇头，拿着手机回到原地时突然说:“其实，因为我妈的病，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做医生，但我现在才发现，也是因为她的病，我什么都做不了，连书都读不完。”

班主任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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