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1/2）

凌云观。

“真人，那沈……娘娘一会说来，一会说不来的，什么意思啊？”胖姑子手里拿着牛首山的信，递给景阳郡主。

“小人得志便猖狂，不过是个连封号都没有的庶妃罢了。真要让她做了什么贵妃婕妤的，岂不是连长宁长公主都得听她差遣了。”景阳郡主十分恼火。

“可是听说陛下最近特别宠信她和薛国师。”胖姑子忐忑道：“咱们上次把她打成那样，会不会被报复啊？”

景阳郡主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说实话，景阳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太子的地位尴尬，作为太子亲姐的地位更加尴尬，不然不会躲在道观里当姑子寻清净了。

究竟那沈漉跟太子有没有过……，现在怎么突然又成了娘娘，景阳郡主想不通。

“殿下！”胖姑子惊喜叫了一声。

景阳郡主一抬头，便看到赵域一身素衣白袍的打扮，像个普通书生。

“你怎么来了？”她奇怪道，又见赵域神色不对，面色也很差：“可是昨夜梦魇了？”

赵域向来对人都是温和有礼，此刻却是面沉似水，一指杵在精舍内的胖姑子：“你出去。”

胖姑子一惊：“殿，殿下，是奴婢做错什么了么？”吓得她连出家前的自称都带出来了。

“出去。关上门。”赵域继续吩咐。

胖姑子看了看景阳郡主，见她也一脸呆滞，便委委屈屈，红着眼睛，退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么？”景阳郡主上次差点打死沈漉的时候，被太子找上门责问了几句已经很是受不了。这些时日也没跟他联系，甚至连之前丢在东宫的丝巾都没去找。如今这幅样子，倒是更吓人了。

“姐姐最近可只呆在凌云观，既没回崔氏做妖，也没惹你那小漉珠。”

赵域眸子幽幽的，打量她。沉默半响，直到把景阳郡主看毛了，才道：“娘亲，是怎么死的？”

景阳郡主脸一僵，眸子转看别处：“自然是被沈修杀了。我亲眼所见。那天晚上，死了那么多人，你也见到的。”

赵域缓缓点头：“那天中秋夜宴，你们原是没来的。为什么会在游灯时出现在皇宫里？”

“是娘说想见你，就混入郑妃娘家女眷一起入的宫，我也跟着混进来了。”景阳郡主夸张道：“谁知道那天杀的郑家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去杀沈修，最后连累娘也跟着枉死。”

“姐姐，我现在不是十岁了。”赵域揉了揉突突直跳的眉心：“当年因为一时间心慌、恐惧，很多细节都没有去想。如今思来，似乎娘死的有些蹊跷。”

景阳郡主心里咯噔一下：“什么蹊跷。我亲眼见到那个妖道薛晁元谏言要杀了你，是娘站出来找沈修谈话。等我去找的时候，娘已经死了。不是沈修杀的，谁会杀她？”

“那日，”赵域沉声道：“你们不是混进来的，是郑妃带你们进来的吧。”

景阳郡主的脸僵了僵：“我不记得了，但是娘说要见你的。”

赵域继续问：“郑妃有孕，你们当时知道么？”

景阳郡主犹豫了一下，点头。

赵域嘴角扯出复杂的弧度：“真是奇怪。郑氏发动宫变诛杀沈修，郑妃却在当天要我们一家三口团聚。”先国师要沈相杀了自己，可是娘说了什么让他改变主意了？

景阳郡主迟疑道：“那天本就是中秋团圆日……”

赵域念及过往，一时心绪起伏，匆匆离开了凌云观，正待按照沈漉所言，去寻高人法师，前往查探那画皮女鬼，这时，皇极殿有招。

“测什么吉日忌日？”皇帝皱眉对张贵妃道：“便定在八月十五，中秋吧。”

“可，这日乃是极阴之日……”张贵妃想不通。

“是个好日子。”皇帝道。

皇帝既坚持，又并非封赏大典，不过是沈漉正式入宫的日期罢了。张贵妃便应下了。

赵域进殿时，听到这些，便见礼，舒朗有致：“父皇。贵妃娘娘。”

“殿下。”张贵妃回礼后便离开。

皇帝随意将案头的奏折推开，半眯着眼道：“今日精力不济。但思及你早上说有事启奏，还是招你来了。何事？”

“……”赵域眸子凝了凝：“儿臣最近读书，读到一则故事，十分有意思。想与父皇同享。”

“哦？”听是这种琐事，皇帝有些困倦，歪斜在桌案上，闭上眼道：“说来听听。”

赵域略一思，道 ：“楚国太子爱慕凤凰，可惜凤凰乃是神鸟，如何能有。于是他便以梧桐的果实养枭，希望它能发出凤鸣，聊解遗憾。春申君谏言说：这是枭，天生与凤凰有别，便是吃了梧桐果，也不是凤凰啊，如何能够凤鸣呢？他的门课也谏言：您既知道枭无法养成凤凰，那么您怎么以国士之礼待狗偷鼠窃无赖之人呢？”

皇帝眼睛睁开了，浑浊的目光，发出一丝精光：“怎么，太子也在学春申君谏言么？”

赵域答：“儿臣不明白。既然赦免了沈…漉，对新党已有交代，为何还要纳她入宫为妃。后宫多年未进新人，是因为沈漉她，貌类郑母妃么？因为郑母妃薨逝时，便是沈漉这个年纪么？”

皇帝的目光静静落在他的脸上。

赵域目光净澈，毫无想法。

皇帝的声音缓慢低沉：“你还记得你郑母妃？她何时与沈漉相像了？”

赵域心一沉：“既然不像，为何还要让她入宫？”

皇帝轻笑：“沈漉像沈修。”

见赵域一脸疑惑，皇帝说：“不是长相，是那种讨好你都似乎在哄骗你的感觉，非常像。”

赵域低头，心里乱乱的：“人人都道父皇宠爱新妃，是因为郑母妃的缘故。原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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