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祥之人（1/2）

皇帝嚯地站起身，微微晃了晃身子，他感觉头晕目眩。www.dizhu.org强撑着才不至于晕倒。

“折腰舞？嗯？”

马氏一派纷纷鼓舞起来：“不错。请陛下圣裁。”

皇帝却是看向处在人群中，挑起纷争后，安安静静的沈漉。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永远一副淡然模样的沈修。

沈漉感觉到目光，她抬眸，看向皇帝，只见他此刻的目光却是一丝淫邪也无，全然是打量和杀意。

折腰舞，是张贵妃争风吃醋，讽刺马臻臻所做。

皇帝其实是极为喜爱的，否则也不会自上而下流行开来了。

况且，张贵妃还是张皇子的母亲。

如同当年郑皇子的母亲郑妃。

沈修杀了郑妃与尚未出世的郑皇子。而此刻沈漉即将以言杀人，杀张贵妃了么？

“既然上天降下警示，恳请陛下尽快诛杀妖孽为上。”张贵妃与张国舅同样在朝臣中声誉不好，此刻有了机会，不管是御史还是重臣，加上旧勋贵、宗室纷纷谏言。

“为了国祚，陛下莫要妇人之仁啊！”

如果张贵妃就这么死了，沈漉也会成为一具尸体，皇帝的目光已经毫无顾忌了。

熟悉皇帝的人，看着厅中亭亭玉立的小娘子，开始纷纷惋惜。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赵域赶紧道：“父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再议。”

“殿下，国之大事在祭在戎，如今内有妖孽惑主，外有鞑子率兽食人。如何能拖？”符相很是不赞同：“况且听闻那画皮女鬼已捉拿归案。一宫之内竟有两名妖孽惑主，堪比妲己石玑。”

这是将皇帝比作商纣了！

符相向来头铁，不仅是出身世家，也是宗室蠢蠢欲动的代言人。皇帝奈何他不得，平日里只架空他，因此养成了他口毒的习性。

皇帝阴沉着脸，嘴角扯出冰冷的嘲讽。

却见那小娘，再次行礼参道：“陛下，关于谶语，臣妾还有疑问。恳请薛国师解惑。”

皇帝冷笑着：“问。”

沈漉眼眸清澈，看向薛明九：“敢问国师，前朝覆灭前，时人衣服颜色越穿越浅，最后天下人崇尚白衣风流，几成素禞，为国服丧。此为亡国之谶么？”

薛明九答：“是。”此乃开国皇帝认可的谶，如何要他来确认？

这不过是为了沈漉下面一句话。

“臣妾恳请陛下禁天下女子愁眉、啼妆、堕马髻！”沈漉谏言道。

此妆容为折腰舞必备妆容。www.dizhu.org取惹人怜爱之意。也是马臻臻引起的潮流。时人娘子俱以此妆容为时髦。不说旁人，沈漉之前在教坊司，几乎都是如此打扮。就是如今宫廷，各家娘子夫人，也好这妆扮。

郑相欣喜若狂：“对对对！御史何在？快些奏来，鞑子破城之后，那些被掳妇人是何形状？”

“这……”

众御史互相看了看。

稀稀拉拉有几个人站出来奏道：“被俘虏的女子，皆是愁容满面，哭泣不已，发髻低垂……”

原本趁机攻歼张氏的众臣，虽还是那么群起而攻，但是气焰稍稍降了下去，尤其是马氏一派。

皇帝神色复杂，目光放在沈漉的头脸，终是降下了旨意：

张贵妃所编折腰舞不详，念其诞育皇嗣有功，降为贵人，迁往皇陵尽孝。

马氏三娘，不祥之人，赐毒酒。

钦此。

看似马氏死了人，而张贵妃仅是降位。

但实际，马臻臻婚姻无着，声名尽毁，本就是家族废棋。而张贵妃则是张皇子之母，张氏外戚的门面，降为贵人守皇陵，张皇子一个小儿在宫中，自然是前途未卜了。

旨意既下，众臣领旨，退朝后，各自有了计较不说。

很快大殿便是一空。

赵域待陛下退朝，本要避嫌不理沈漉，却见她苍白着一张脸，汗湿重衣，仍旧跪在地上。

他微微抿唇，走了过来。

“起来吧。陛下已经走了。”赵域说完，见沈漉依旧跪着，微微笑道：“你方才舌战群臣，不卑不亢的，很是威风。怎地如今才害怕？还是跪久了，腿僵了？”

沈漉却是，一下子扑在了地上。

赵域刚要扶她，却被突然出现的一人隔开。

“殿下请自重。”薛明九拦住赵域：“沈娘娘虽未册封，但毕竟是宫妃。是殿下的庶母。还请殿下谨记，莫要失了分寸。”

赵域担忧，他生恐薛明九会告发：“薛国师若能隐瞒，赵域定会相报。”

薛明九眼睛微眯：“殿下竟知沈漉是死后复生之人？”

这是承认了，郑相所言非虚。

赵域点头。

薛明九心下一沉。她竟与赵域如此亲近了，连这个都告诉了他。

“好教殿下知晓。”薛明九抱起沈漉，语气生冷：“本座师妹不胜酒力，醉酒罢了。”

赵域这才略略放了心，薛明九并非如传言中所说，是陛下的禁脔走狗。

只是，看着薛明九抱走沈漉，赵域心下划过一丝怪异，但……或许是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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