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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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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回镇还是深夜,月色如霜,星泽灿烂,只有几位晚归的行人还在错落有致的房屋的罅隙间游荡。

楚度遥和符子微静悄悄地推开石门,走了出来。

六回镇是符子微把楚度遥领回来之后暂居的住所,奇得是镇上的人不约而同地团结一心,没有几个人愿意出去,只是偶尔去采购些物资。曾有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外出闯荡,最终的结局无非都是再也杳无音信。镇上还有说书先生为此编了好几个骇人听闻的故事,深刻地影响镇上的每一代孩童。寻摸居民们祖上大抵都是一家,邻里间抬头不见低头见,久而久之,此地成了自成一派的“桃花源”。

六回镇自诩上至皇家权贵,下至平民百姓,有湖有地,礁梗渔读,完全可以自给自足------其实就是众人推举的德高望重的镇长和众人,一条走几步就能望到泉眼的溪流,还有巴掌大的耕地。

因此在此地,出现一个陌生人就是件值得全镇围观的奇事,更何况是两个。就算是晚上,但家家户户还点着灯,远远看去,也是一户接一户映成一片,冒充了“万家灯火通明”的景象。

符子微在竹林旁观望了一会儿,突然觉察哪里不对。

他回头望向倚在门边的楚度遥:“你刚刚说青鸟还回了我的眼睛,那现在我的眼睛在哪里?”

几缕黑水又幻化成型。趴在楚度遥肩上的幻龙游一下子腾空而起,觉得又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它的嘴涨大了一圈,还缭绕着几缕虚幻的黑水,“嗷”的叫了一声,往楚度遥手心里吐出个瓶子来。

这一吐像是耗费了幻龙游极大的气力,它挣扎两下,半死不活地躺在楚度遥手里,呜咽着长鸣,就地又化成黑水散了。

散之前还不忘摇两下尾巴以求夸奖。

符子微看着楚度遥手上那个流光溢彩的玻璃瓶,经过折射闪烁着有层次感的光,一时间心情复杂,还不知道幻龙游竟有这种用处。

楚度遥两根手指拎起那小瓶子:“我试过把眼睛还与你,可是它和黑水不相容。大概......还是要找到你的身体。”

符子微把小瓶子接过,摩挲了一阵。

万物初生皆有因,万物命数皆有果。

而自己的眼睛,正是可以看透世间一切因果,看穿一切机缘。命中有机缘,机缘定因果。人有机缘,妖有机缘,鬼有机缘,神......也有机缘。

万物的命运在冥冥中自有天意作弄,所有看似偶然的悲剧都有迹可寻。生死祸福,皆有天定。福随心至,祸逐心生。无数人渴求的机遇均匀地分布在一生的红线上,抓住了,是命;没抓住,还是命。缘是由心起,心不在缘,亦不离众缘。

但“命”又是幻变无穷的。

每一处机缘都延伸了无法穷尽的结局,机又生缘,生生不息,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弥天大网,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地拢住每一个人。不经意间的挥手,指不定就将两个人用条纤细的红线缠到一起。

符子微收回有点复杂的目光,好像不怎么在意地笑起来:“你先保存着吧。是,拿回我的身体,否则这眼睛要了也没什么大用处。”

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从脚下运起浑厚的真力,轻轻跃起,就彻彻底底隐匿在夜色里,挑灯街景更衬得夜色比平时还要浓重三分。

不知何时起,白墙黑瓦中合奏的小声的窃窃私语散在田野上,只剩下潺潺小溪流过的清晰流畅的响声。潮气慢慢在溪水面上探出头来,浸润周遭舒适的空气,又慢慢打着转,穿过古树,穿过祠堂,只冲着浩瀚苍穹下的璀璨群星去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屋檐顶,两道影子一前一后,疾速闪过。

符子微仍像走平地一样,这么运着轻功,还不忘把衣衫理齐,还是一副修养良好的世家工子的样子。只是神情摆着明骚,也不知这么深的夜里是要作给谁看。

楚度遥稳稳地走在前面带路,又跨过一块磕绊的房檐,他跳下来,向不远处的槐树偏一下头:“到了。”

符子微三俩下越到那大槐树的分支上。这槐树枝繁叶茂,躯干之大,竟是十几人都无法怀抱,很明显不是一般槐树的体型。他从树干上向上望去,满空的星光熠熠被枝叶遮了个严严实实,罅隙间才可窥得一乍浓夜。

奇怪的是,靠近这古树,竟心生一股畏惧------对外面世界的畏惧。这棵称得上是耸入云天的槐树,把镇外镇里的世界一分两半,从此再不相见,泾渭分明。

盯着久一些了,槐树的香气也愈加浓郁。正值初秋,这树仍满眼繁华,每一粒乳白色的小花开得正盛,坠在繁茂的枝叶间。槐树的香气大抵是最朴实的泥土的味道,附着自成一体的清香。

但也更让人想要逃离。好像这是什么吃人魂魄的妖树,外面皆是邪魔当道的乱世,逃得慢一点就要被扒皮抽骨,落得个血肉模糊的下场。

符子微轻轻跃起,像羽毛一样缓缓落地:“这树还是我当年亲手种下的,已经这么大了吗?”

他记得当时还是那么小小一株,纤细的摇曳在风里,碰一下就会伏倒。

这树才是镇里人不愿意出去的真正原因。

楚度遥望着槐树出神了一会儿后,才道:“经神力滋养的树自然会很大。”

“嗯?”符子微诧异地回头,随后笑起来:“我来猜猜你从何时知道我不是什么逍遥散仙,而是神的?语气这么确定,那我是什么神?”

楚度遥抿了抿唇,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从嗔离四处搜捕我开始。如果你只是一介无名散仙,哪怕拥有道破天机的能力,也不至于被追得这么紧。我曾托洛湫查过我的生死簿和因缘录,结果是查无此人。可我分明记得我是在战乱中失去家人,一直流浪,直到被洛湫捡到交换给你,还有家父姓楚,我也记得,那怎么会不被灵鱼司记录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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