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2）

宋府，一场巨大的家庭风暴正在发生。

大夫走后，一家之主的宋颉面沉如铁，唇上半白的胡须微微颤动着，静静的大堂里可以听到他压抑低沉的气息。

瘫坐在椅子上的宋夫人更是一脸惊错，失了神地喃喃着：“怎么会……不可能……这一定是搞错了……”

宋颉忽然起身，用力一拍桌子，冲门口喊道：“来人！去把三小姐叫过来！”

下人应声而去。

不消多时，宋家三小姐宋修筠便被召至。

宋修筠此刻面容憔悴，神色黯淡，在贴身侍女清清的扶持下款款走来。

宋颉看了她一眼，衣袖一甩：“随我进屋说话。”

父母召她入卧房，宋修筠便已料到有私密之事要谈。她让清清在外等候，做足了心理准备，跟了进去。

屋里，父母一时都沉默着，气氛压抑异常。

修筠不敢先开口。

宋颉抬头看向她，目光充满凛冽的压迫感：“大夫说你这是害喜之症。你作何解释？”

修筠浑身一震，耳畔嗡的一声。虽然预想过这个结果，但被正式宣判时，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

空气凝滞。

“我……我没有什么可解释。”半晌，修筠从喉咙里干涩地吐出这几个字，语态却十分平稳。

“筠儿，”宋夫人扑过来，紧紧握住女儿的双肩，声音几乎发颤：“这不是真的，你告诉我？”

“母亲，我不知道，”修筠垂下眼眸，嘴角一抹苦笑，“恐怕是真的......”

宋夫人晴天霹雳，手起掌落，“啪”的一声，修筠的脸被打偏到一侧。

“自小我对你爱如掌珠，何曾舍得打你。但你居然做出这等寡廉鲜耻之事，简直让为娘我寒心彻骨。”宋夫人情绪激动至极，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那只扇了女儿的手还在微微颤抖着。

这个女儿自小由她亲自带在身边，不论长相、仪态、气质皆承袭于她，曾于太后寿宴上获天子亲口圣赞“宋家有女，佳韵世稀”，她亦以培养了这样的女儿而自矜。在她的规划里，女儿的人生不会有偏差，亦如她另外两个女儿一般，择一门当户对的贵公子为佳婿，享尊贵地位，相夫教子，这方是圆满人生，亦增添家族门楣之光。她对修筠的期许甚至超过对修筠那两个姐姐，万万不会想到，宋修筠会做出这等离谱的事来。

未婚先这等事，莫说在名门大户，就算放到普通人家，也是一桩奇耻大辱。

“母亲，对不起。”修筠缓缓把脸转过来，望着她母亲，眼神并不躲闪，低声道。

“你认为我刚刚打了你吗？你错了，宋修筠，分明是你在掌掴我！是你打了我的脸，是你鞭笞我的心，生疼。我骄傲了这么多年的女儿，狠狠打了我的脸，你知道吗？”宋夫人痛心疾首咬牙切齿道。

修筠的眼眶泛红了，哽咽道：“是我辜负了母亲。”

“筠儿，我与你母亲都不能相信，”宋颉的语气和缓了一些，但威严依然逼人，“你是个怎样的孩子，我们都看在眼里。你知书识礼，娴静大方，你的才华、你的品貌无不是我们的骄傲。你不可能会这么荒唐。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遭遇了什么？说出来！”

修筠静默片刻，似在聚集坦白的勇气。然后，沉声回道：“没有什么不幸遭遇，没有人强迫我，父亲。我只是遇上一个男子，与之相爱，情难自禁，至于今日。”

“情难自禁？”面对女儿的坦诚，宋颉勃然大怒，瞪直了眼睛。这显然不是他要听到的回答，“好啊，听听，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说出来的话？枉你还自幼喜读诗书，若不是那夫子已退休多年，我真想把他找过来问问，这些年他都教了你些什么？礼义廉耻可会写？贞顺节义可懂得？”

“父亲要听实话，不是吗？礼义廉耻我懂，贞顺节义我懂，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在一个情字面前，却都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是何等轻佻放荡的女子才会一碰到男人就难以自持、不堪一击？你竟有脸说出这种话，简直不知羞耻！究竟是哪个浪荡子害你如此失了心智？”一向端庄持重的宋夫人完全被这件事所击败，几乎失了仪态，歇斯底里地摇着女儿的身子。

修筠此刻本就体虚，禁不起母亲这么一阵摇晃，胃里泛起一阵恶心，“哇”的吐在了地上。

宋颉嫌恶地看了一眼，只觉得脏。

修筠无力地跪倒在地，擦着嘴角按着胸口微微喘息着：“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失望了，对不起……”

宋夫人下意识地要去扶她，手伸到一半，又退了回去。

“说啊，是谁？”宋颉见她孕吐，更觉恼火，大喝了一声。

修筠面对此刻疾言厉色的父母，知道自己昔日加身的宠爱已不复存在，内心凄伤，眼睛蒙起一层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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