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因（1/2）

阮若安的三年级就像一团黏在地上的口香糖，在他的记忆里变黑变硬，难以除去。

今天阮若安没有来上学。陆商看着旁边空空的座位，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从兜里掏出那张皱巴巴的一百元，这是阮若安给他的。

他还记得阮若安给他时的语气：“我还你钱了，别找我了。”

陆商揪着阮若安的领子说：“一百块钱才不够买我的阿迪短袖。”但是衣服又怎么可能因为沾了些水不能穿了，否则阮若安也应该让他赔他那一身破布。

说到底他就是想找个借口捉弄阮若安。陆商不喜欢阮若安，因为阮若安比他优秀，比他美好。他虽然穿着那么普通的衣服却还能笑得那么开心，而自己拥有所有想要的东西，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陆商无聊了一整天，满脑子都是阮若安为什么没有来上学。

小胖和大头跑来找他玩，他却没有兴趣。小胖问：“陆商，你怎么了？”

陆商不停地转着笔，说：“你知道阮若安今天去哪了吗？”

小胖：“不知道。怎么，你想软软了？”

大头拍了下小胖：“他有什么好想的。陆商，你放心。我们一定可以把他逼到退学的。”

陆商没有回答大头。不错，他原来的确是想把阮若安逼到退学。少年的恶意从没有原由，硬要说，那可能是那高高举起的手和被老师表扬时灿烂的笑脸。以及，哭泣时通红的双眼。

孙娟今早醒来时，怀里的孩子烫的和块火炭一样。

阮若安昨天被倒了水又没有干衣服可以换，今天早上就发烧了。孙娟干脆给孙子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她给阮若安喂了药，再探了探阮若安的体温。总算是降下来一点。

孙娟舒了口气，给阮若安掖好被子，柔声道：“奶奶已经给你请假了，你就好好休息。中午想吃饭的时候叫我一声啊。”

阮若安缩在被子里点点头。发烧让他的思维变得迟钝，他过了很久才理解奶奶讲的话。他躺在被窝里，想着：如果能不上学还可以学到知识那就太好了。一个星期之后，还是要见陆商。

孙娟看着睡着的孙子，轻轻把房门带上。她翻开电话本，拨打了一串号码。这是她从薛洁那里要来的，薛洁还很纳闷：为什么阮若安奶奶要陆商爸爸的电话。但她拗不过老人家，还是给了。

电话通了，里面传来浑厚的男声：“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孙娟说：“我是陆商同学阮若安的奶奶，我有些事想和你当面讲。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能见个面吗？”

陆成良还是第一次接到别的家长的电话。莫非陆商这小子在学校里闯祸了？

在他印象里，儿子虽然沉默寡言却很听话。老师们都夸他成绩优异，品德优良。陆成良认为这是理所应当。作为学校的董事，他对儿子的家教向来是严格的，没有拿到满分从不给儿子好脸色看。

陆成良愣了一下：“是陆商这小子闯了什么祸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那我就直说了，我觉得我孙子被你儿子欺负了。”

孙娟补充道：“上学期开始他的状态就不太对。有时候回家身上都很脏，衣服也坏了好几件……当然这也怪我，没有仔细问。昨天我去接孩子，看见你儿子和其它几个人让我的孙子背书包。”

陆成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您是不是看错了？”

孙娟回忆陆商的脸，她答道：“脸上酒窝，头发卷卷的。”

是陆商。陆成良顿时火起，他捱着内心的愤怒对孙娟说：“您放心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我在这里对您和您的孙子深表抱歉。”

孙娟连忙在电话那头道谢。虽然孩子横，但这当爹的意外地讲道理。谁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父子性格分明就像两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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