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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青柳朱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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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阗州街头,着眼处处是新柳,稚嫩的枝芽探出翠绿的发梢,颜色生嫩清浅,仿佛锁着一汪流转的水色。柔软的柳枝在春风中缓缓舒展腰肢,好似娇娇娆娆的胡女飞旋着裙摆,多姿而多情。温暖的向阳处已有了缥缈飞絮,或是渐渐升起映成一片剔透雪色,或是绕着行人的襟带发丝边缱绻流连,盘旋不去。

赵氏的府邸在城西,地处幽静,江宿墨在前面引路,苏姑苏与谢恣意并肩走在一切,偶尔低声介绍两句沿途的人文风致。

转过新柳陌,便是折柳桥,一路沉默的江宿墨忽然开口道:“谢先生听说过阗州折柳桥的故事吗?”

苏姑苏面上笑意盈盈,眼中的神色已经冷了。谢恣意并无所觉,反而兴致盎然地询问道:“未曾听闻,是个惜别的故事吗?”

江宿墨盯着背后苏姑苏杀人般的目光,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回应:“也算是吧。相传有一书生千里迢迢来阗州投奔亲戚,途经折柳桥时,忽然天色骤变降下瓢泼大雨。正当书生无措避雨,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撑伞的行人。抬头一看,眼前人眉目如画,恍若月中仙子,书生登时怔住。美人娇娇一笑,邀他撑伞同行,书生欣然同意。”

谢恣意眨眨眼:“听起来有些熟悉,那位娘子可是精怪所化吗?”

“不是。”苏姑苏截下了话头。

谢恣意生出几许好奇之意,神色有两分茫然:“那是?”

苏姑苏接着讲道:“两人因暴雨结识,言谈甚欢,雨停后依依惜别,约定三日后此时此地再见,折柳为记。三日后,细雨微朦,书生依约前来,远远看见桥上执柳之人,登时惊骇不已,立刻抛开手中柳枝,匆匆离去。”

谢恣意没料到故事竟然急转直下:“为何如此?”

苏姑苏睨了他一眼:“因为那书生和你一样,以为那位美人是位女子。”他看着谢恣意瞠口结舌的模样,轻笑继续道:“天降暴雨,光线昏暗,书生乍见如此美人,心中欢喜不已,结果冒冒失失错认了性别,三日后发觉不对,便匆匆逃遁了。”

谢恣意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哭笑不得道:“这、这,唉——想必是有缘无分的故事了。”

苏姑苏又摇了摇头:“故事还没结束呢。那位执柳的少年一直在桥上等书生前来,雨势越来越大,可少年性子执拗,始终不肯离去。他在折柳桥上一连等了三天,从最开始的满心欢喜,到惴惴不安,最终到失落绝望,书生始终没来。直到第三天的日暮,少年从折柳桥上跃下,溺水而亡。”

本以为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结果是尾生抱柱而死。

谢恣意只觉心头淤塞,淤塞中又有一丝庆幸。他脑海中乍然浮现出一桩旧事,心思骤然纷乱如散沙,语气怅然:“是个很令人伤怀的故事。”

真说起来,他曾经犯过这样误将美貌少年郎当作了女娇娥的愚蠢错误,所幸下一息就误会解开、幻梦破碎。如此想来,竟还是好事一桩?至少,自己遇到过的那位半点不肯吃亏的少年,绝对不会让自己沦落到抱柱而死的结局。

谢恣意忽然问道:“那——那位书生呢?”

苏姑苏不以为意,随口道:“谁知道?也许是长命百岁、妻妾成群吧?”

“不清楚不要胡说!” 江宿墨立即反驳道:“老师说,他考证过地方县志,那位书生得知此事后悔恨不已,第二日也在折柳桥投水而死了。因着这件事,后来百年间常有情人在此处殉情。”

“耶——是吗?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苏姑苏略略沉吟:“看不出,赵广寒竟是会对这种无聊故事感兴趣的人。”

“胡说!”谈及赵广寒,江宿墨大概是从崇拜中汲取了无数勇气:“老师才高八斗、治学严谨、谦逊正直,乃是真正的君子!”

“是是,君子总是很无聊的,我知晓。”苏姑苏伸手挽过谢恣意,笑嘻嘻道:“毕竟像谢郎君这般既是君子,又很有趣的人,总是少数中的少数。”

被殃及池鱼的谢恣意已经习惯了苏姑苏时不时就会来撩动他的行径,温和而不失坚定地取回了手臂的自主权,淡定道:“苏娘子过奖。”

过了折柳桥,便能遥遥地望见赵府青灰的瓦檐。赵府占地颇广,青瓦白墙掩映在幽静的翠色之间,看起来恬静幽雅。转过柳叶疏影,朱门煊赫睥睨。江梵与守门人打了招呼,引着两人进门:“不知谢先生打算从何处查起?”

谢恣意略略沉吟:“江少侠——”

江宿墨有史以来第一次被人称作少侠,霎时间觉得腰板都挺直了几分,觉得方才见义勇为的暗中提醒完全值得。他立即道:“您说!”

谢恣意似乎对江宿墨的心态了若指掌,微微一笑道:“不知江少侠是否见过赵二娘子?可知她平素性情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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