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蓬蒿白骨枯 > 芒鞋重踏扬州路(二)

芒鞋重踏扬州路(二)(1/2)

目录

伏青鸾学剑十余载,不说未尝败绩,至少难逢敌手,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让人挑飞了佩剑。

谢恣意道:“再来。”

两人前前后后切磋了一个多时辰,打得既痛快又疲惫。别说谢恣意,就是伏青鸾都有些体力不逮。

他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直喘气,竹剑插在一旁的地上,看了看昏暗的天色,道:“不打了,打不动了,我们回吧。”

谢恣意的情况比他更差,脸色白的像雪,唇缝的一线红的几乎要沁出血来,看着有几分骇人。

“咳、咳咳,也好。”谢恣意边咳边喘,额上冷汗密布,“明日再来比过吧。”

“明日啊?”伏青鸾看他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有些犹豫,“不如隔一天?”

“明日再比过吧。”谢恣意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不动用内力,没有大碍。”

见他坚持,伏青鸾爽快道:“好,明日就明日,不过明**就未必能赢得这般容易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谢恣意道:“我会小心以待。”

两人相视一笑,玄契在心。

天色完全昏暗下来,绵密枝叶下传出的鸟鸣声,渐渐从喧闹异常转归平淡。昼伏夜出的蛇虫活跃起来,各色虫鸣声此起彼伏。

蔚予纵不知在竹叶掩映处沉默地伫立了多久,他的心像是从冰窟窿坠下去的铁块,又冷又沉,直直地落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原来,谢恣意就是谢莫白。

蔚予纵仿佛感受到了命运冥冥的嘲讽,讥讽他的愚蠢和迟钝,嘲笑他的一错再错和无药可救。

他本该猜到的,他早就该猜到的。

世上怎可能有那样相似的两个人?有相同的名姓,交相同的朋友,会相同的功夫,连出手时最微末的细节都一模一样。

他只是,不敢信,也不甘心——直到真相如此赤裸裸地袒露在他眼前。

盘旋在脚边的嘶嘶蛇声唤回了他的神志,剑影骤然一闪,三角状的蛇头被狠狠钉在地上,腥臭的蛇血溅在瘦长的草叶上,蔚予纵冷冷地盯了那尚在挣扎的蛇头一眼,眼底沁出些许红色。

他拔出勾云吻,死里逃生的毒蛇立即发起攻击。于是,再无留情的一剑,直接斩下蛇头。恰巧掉落在他脚边的蛇头,带着不甘的怨气,咬上了他的脚腕。

蔚予纵冷笑一声,用剑将彻底死透的蛇头挑开,看也不看脚腕上的伤口,转身往驿站的方向走。脚有一些麻,很快那种麻木感顺着血液流遍全身,也许是站得太久,或者是蛇毒作怪吧?

从头到尾,只有谢澜一个人。

谢澜必然是认出他了,不过四年而已,他身形长开不少,容貌有稍许变化,却绝不至于认不出。

是不愿意认——愿意认陆青莲,愿意结交伏青鸾,却唯独不愿意认他——愈是对比,愈是惨烈。

与他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人,已经和其他人比肩而立;与他相视一笑的人,已经和其他人同悲同喜。他还无望地站在原地苦苦等待一个奇迹,殊不知奇迹早已降临,只是他一无所知。

于是,枉深情,作笑谈。自诩聪明一世,到底是个愚人。

他的真心不过是颗分文不值的石头,拖着往无尽的深渊里坠;他的铭记不过是自作多情的幻梦,比自欺欺人更可悲。

蔚予纵回神时,已站在谢恣意房间门口,手里握着勾云吻,眼底一片红。

路过的小二被他的眼神吓得两股战战,提着热水的手抖个不停。

“客、客官?”

“别怕。”蔚予纵笑了一下,“我找他谈些事情。”

小二僵硬地笑了笑,屁滚尿流地跑了。

听见动静的谢恣意推开门,他刚沐浴过,头发还带着水汽,脸颊被激出了团粉,望着他的眉眼依旧温柔。

那一瞬间,排山倒海的愤怒唆使他将眼前人捅个对穿,以泄他心头之恨;清醒无比的头脑告诉他手执利器,是为了保护而非杀戮;缠绵缱绻的情思牢牢地将他束缚在原地,揭穿他的虚张声势。

蔚予纵觉得自己可能要哭了,可实际上他却笑了。开口时语气平淡,丝毫不露端倪,他简直都要佩服自己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