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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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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沈钺是被爆竹声吵醒的,昨晚熬得太久,虽然府外爆竹声震天响,他还是倒头栽在床榻上睡得不省人事,刚睁眼时仍是一片天昏地转,盯着阖上的屋门呆滞好一阵,才勉勉强强从昏沉的睡意中清醒过来。

简单洗漱后他照常来到院子里,拓跋谦已经在燃草了,石桌上摆着一节爆竹和四个装着酒水的小碗,权作是节庆的必要物件。见他走近,拓跋谦将手中燃烧殆尽的草叶放在脚边的小盆里,沈钺上前作揖,说了几句庆贺的话,拓跋谦点点头,招呼他坐下来,指着石桌上的东西道:

“椒柏酒和桃汤,这汤涩得很,喝一口就是了。”

沈钺笑着答应了,按照规矩,椒柏酒的饮酒顺序是年纪小的在先。沈钺当初备下时选的是淡酒,大约也是军中带出来的习惯使然。喝完椒柏酒,沈钺再端起桃汤一并喝下,其实他不觉有什么苦味,可能是熬煮用的桃树茎枝与叶片不多。拓跋谦也跟着喝下椒柏酒,然后不大情愿地啜了一口桃汤便放下了。

许是过年的缘故,沈钺难得放肆起来,调笑道:

“殿下还是这样怕苦。”

拓跋谦很是无奈,摇了摇头,把装着桃汤的小碗推得更远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

说到这里,拓跋谦脸色突变,只是他极快地掩饰起来,复摆出若无其事的模样,手指搭在桌沿边轻轻敲了敲:

“要放爆竹吗?”

沈钺没有太过在意他突兀地转移话题,不过他本身没什么放爆竹的意愿,觉得这东西着实太吵,但过年时不放一放,好像又失了过年的味道。拓跋谦也是知道他的想法,所以准备得不多。就在沈钺想说等贺衍他们到来后再做决定时,小厮急匆匆地穿过回廊小跑到院子里,说贺将军与崔太守已到,正往院子里来。

沈钺对拓跋谦说自己出去迎接,结果刚走出院子,就看见回廊上几步之遥的崔景裕,他手中抱着一个大包袱,身后的贺衍手里也拎着新宰杀的鹿肉和羊肉,沈钺嗅到腥膻味,不自觉地捏了捏鼻子。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

沈钺啼笑皆非,从两人手中各接下来一点,贺衍摆着手解释:

“我叔父硬要我带上,推不掉。”

崔景裕就比他坦然多了:

“我从家里带来的,左右一个人是吃不完,不如就拿来分一分。”

沈钺忍不住呛他:

“衣物不多带些,带这么多吃食做什么?”

崔景裕困窘地“哎呀”一声,显然是被沈钺戳到痛处,又说不过他,只好把包袱使劲往沈钺手里塞,连旁边的贺衍也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崔景裕瞪着贺衍,那意思是质问他起什么哄,贺衍觉得好笑,干咳一声假装无事发生。沈钺见崔景裕不好意思了,便转而问他:

“黄姑娘怎么没来?”

崔景裕说黄瑛去拜访友人,今日无法来了,但她给沈钺和拓跋谦做了两件衣裳,过几日会叫人送到将军府上。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走进院子,拓跋谦已吩咐小厮把火盆和小碗给撤了,几个人之间也没什么虚礼可讲,拓跋谦让小厮把贺衍带来的鹿肉和羊肉中的一半拿去煮,另一半做成度夏白脯。接着四人围着石桌坐下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崔景裕的大包袱打开。

崔景裕当真是带了不少玩意儿,挂在门上的苇索和桃符、一罐麦酱和一罐鱼酱,还有些晒干的菜蔬。

看到苇索和桃符时,沈钺惊觉自己忘了准备这么重要的东西,的确是太久没在将军府过年,最近一个月乱七八糟的事情又堆积不少,一来二去就忘得一干二净,要不是崔景裕带过来,恐怕他一时半会儿还是想不到。

崔景裕当然不是思虑周全,纯粹是家里多出来,顺手带到将军府来,阴差阳错倒也解了燃眉之急,不过他叫住想要即刻去挂上苇索和桃符的沈钺,定要他先尝一尝崔景裕家里秘法所制的两种酱。

说起自家做的东西,崔景裕简直是滔滔不绝,特别是麦酱,听他说是家里祖辈传下来的方子,做法并不难,但中间的过程很是讲究,比如八月上戊社前的小麦是最佳,一石麦作酱要配三升盐,煮麦时要将每颗麦粒平摊开,表皮发黄后才能放入卤水中,最后要晒足十日才可食用。

沈钺用筷箸沾了一些放进嘴里,抿了半晌,只品出一股子咸味和淡淡的麦香,没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拓跋谦和贺衍在尝过后倒赞了几句,崔景裕抚掌大笑,连连夸他们二人识货。

拓跋谦似乎很中意这小罐麦酱,多问了崔景裕一句:

“这真是你家里的秘法?”

崔景裕嘿然一笑,露出一副要保密的神情。沈钺的心思还在麦酱上,他又夹了一筷子,还是觉得咸,全然没有生出拓跋谦和贺衍那样赞叹的想法,但看在崔景裕颇为自傲的份上,把话默默吞了下去。

尝罢麦酱,崔景裕又兴致勃勃地打开鱼酱,这东西是他到上谷之后亲手做的,稍稍可惜的是,他用的鲤鱼个头不大,也不算新鲜。上谷郡没什么吃鱼的习俗,到冬天鲤鱼又会沉入水底,自然没有人愿意去捞了,可能也就是崔景裕这样心思活络的人才有这份闲情逸致。他讲得头头是道,说鲤鱼最适合做鱼酱,且十二月所制成的鱼酱储存时长最久。

装着鱼酱的小坛一打开,拓跋谦和贺衍就各自向后退却几寸,崔景裕自己也把手放在鼻下扇了扇。鲤鱼的腥味在发酵后更明显,贺衍夹着鼻子,五官都快拧在一处了,拓跋谦也紧皱着眉头,显然是受不了鱼酱的味道。

反倒是沈钺,虽说也闻到一丁点腥味,但鱼酱中的鲜味对他而言更为浓郁,他从来不曾闻过这样的味道,多少有些好奇,见剩下三人不愿动筷,自告奋勇尝了一口。崔景裕眼巴巴地望着他,等待沈钺的回复。

沈钺小心翼翼地含住筷子尖,舌尖碾磨着鱼酱,片刻后险些激动地弹起来:

“真好吃!”

他睁大眼睛看着崔景裕,一时舍不得把筷子抽出来,含在嘴里模模糊糊地赞叹。

“当真?”

崔景裕没想到沈钺会这么喜欢这个味道,鱼酱难免会带上一些腥味,就算是崔景裕也谈不上十分喜欢,只是一时兴起才做出来。

沈钺忙不迭地点头,又捻了些鱼酱塞进嘴里,一旁的贺衍见他如此起劲,犹犹豫豫地夹了一点点,刚送到嘴边,还是败给了那股鱼腥味。

拓跋谦更是拒绝,连筷子都放下了,任凭沈钺如何吹嘘也不肯动筷。崔景裕见沈钺如此给他面子,大手一挥就让沈钺一个人慢慢享受这一小坛鱼酱。沈钺不愿意一下子吃完,又尝了一口才恋恋不舍地盖上坛子。

崔景裕少见他如此幼稚的一面,奇道:

“你不觉得腥?”

沈钺点头又摇头:

“只有一点点,后劲的鲜甜和咸香味更足,把那一点腥味盖过去了。”

崔景裕将信将疑,连他自己也不相信他能做到如此好吃,见沈钺满脸回味的沉醉,以为他是给自己捧场罢了,也不说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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