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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6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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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

敲门声有着端庄的节奏,如同正在敲门的人一般端庄。www.dizhu.org

站在老式铁皮楼梯上的人没有等太久,门从里面打开,出现在彼此面前的是一张对各自来说都十分熟悉的面孔。

半秒沉默。

就像是还未开口,已经得知了接下来准备进行的话题。

“打扰了,能让我进去说嘛?”

四十多岁的女人皮肤保养得当,丝毫看不出时光在上面留下的痕迹,皱纹被很好的掩饰在看不见的角落里。她抬高着脖颈,光滑的颈项上没有一丝褶皱。

“……请。”关谦点点头,让开一条路,等田母进来,将门关上。

田母站在玄关处,没有再向前一步。她沉默着,审视着窄小的客厅里的一切。

上了年头的桌椅,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地砖上有残破的裂痕。天花板的日光灯下,和墙面形成的三角阴影上,挂着棉絮样的蛛网。

这是栋有段时间没有人出入进住的房子。

地面上一片凌乱,曾经被子弹射穿的部位,透出看不见的深沉黑暗。敞开的卧室的门内,穿透而入的阳光也无法驱散这房子里的沉郁死气。

一栋死过人的房子。

倚在墙角的扫帚破烂了一角,已经不知道是因为水汽的侵蚀还是被老鼠啃噬造成的,后者的可能性也许要更大一些。

堆积了一些垃圾。

是刚刚被清扫出来的。

关谦在打扫这栋房子,不是为了居住。至于为了什么,也许他知道,也许他根本不知道。

空气中浮动着呛人的灰尘,敞开的窗也无法使之消散。

田母终于忍不住皱起了眉。

“我来的原因你应该知道了。”对这地方的所有不满都表现在田母的脸上,可她的语速依旧平常,语调微沉,说着一件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开心的事情。

“我希望你和我的女儿分手。”

田母是个生意人,彻头彻尾的生意人。她极力促成两个人的婚姻时,关谦还是郡卫队成员,前途无量。她提出让两人分手的要求时,郡卫队总队对关谦的处分决定已经通报到各个分队。

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是有什么苦衷,是关谦自己选择退出也好,是郡卫队放弃关谦也罢。

田母心里面已经将这个曾经最为看好的未来女婿,划分在了天平的另一端。

那显然太轻了。

田母甚至庆幸两个人还没有真正结婚。

但是,就算真的结婚了,她也会要求离婚。她的女儿,不愁嫁不出去,但是不能跟着一个拎不清的小子胡混。

关谦没有感到一点意外,这个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没有一丁点值得意外的地方。如果非说有的话,就是田母会亲自登门拜访了。

“接触这么久,我知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年轻人,我为什么会提出这个要求,应该不需要我再解释了。www.dizhu.org”田母说,“我不会要求由你来断绝这段关系,对于你也好,我女儿也好,这个恶人我还是做得的。”

意思就是说,我只是来做个通知。

“我知道了。”关谦说,“我不会再联系她的。这里的地址,应该只有您知道吧?”

“请放心。”田母说,关谦的意思她也明白,“我始终认为你是个有前途的年轻人。但是,我的女儿从此到大都是娇生惯养的,有些东西我不希望她去接触,也希望她永远不要接触到。”

田母叹了口气,露出一个从她进来为止的,第一个笑容,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说了一些没用的话。该说的也都说完了,我就不久留了,告辞。”

“慢走。”关谦看着门被田母打开,从外面轻轻关上。他没有去送田母,没有必要,没有必要了,从这一刻起,他和他们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接触和往来了。

不会再有任何的接触和往来。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好了。

“老大,看看我们在那群兔崽子的老窝里找到了什么!”

男人戴着一顶宽边帽,手里拿着一袋白色的东西走进来,一脸跃跃欲试,隐秘的欣喜。

“哐——”

球与球之间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白球滚过绿色的台面,撞上台球桌边缘,折出一个刁钻的角度,擦过红球一侧的边缘。被撞击到的红球,往相反反向滚去,落入球袋。

帽子男立刻恭维道:“老大的球技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咱们老五也要甘拜下风了。”

“老五”正站在球桌一侧,接过关谦递过来的球杆,用枪粉涂着撞头,听到这话露出一个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隐秘而带有几分羞涩的笑容,“我早就认输了。”

“老五”和排行无关,就是个外号。他染着头发,看起来像条虎皮猫。外人管他叫“老虎”,听着就像“老五”,时间长了,大家就管他叫“老五”了。

关谦笑了一声,有点怪没劲的感觉,但也没说什么。刚拿出根烟,就有人自觉过来点了。抽了一口,瞥向那刚进来的男人手里拿着的东西,“什么玩意儿?”

帽子男神神秘秘地靠过来,低声说了两个字,“您看怎么处理?这玩意可值不少钱。”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贪婪。

关谦叼着烟,伸出手,帽子男立刻乖乖把那袋东西放在关谦手上。

薄薄的一小袋粉末,用自封口塑料袋装着。拆开来,捏起一点在指尖捻动,那些细碎的东西就这么落下去。在深色的地板上张扬又惹眼。

“怎么处理?”关谦说。听起来有点像反问又有点像陈述,也或许只是一个单纯的问句。他神色不明,时常皱起的眉间让人很难读懂他表情里的真正含义。

关谦从来不是一个情绪有多么丰富的人。

从来都是。

只是现在这情况更严重了一些。

台球室里寥寥几人,仅仅负责安保守卫的下属知道管理层的交谈与自己无关,保持着最基本的安静和冷淡,确保自己将所有听到的东西都忘记。

“老五”拿着鹿皮巾擦着台球杆的握把,听到关谦的话只是抬起眼睛在关谦和下属之间看了看。他低下头,继续擦球杆。

这件事应该和他没关系。

那就不需要插嘴。

只要关谦没有点名。

就只剩下那名帽子男。

和路上随处可见的人一样,帽子男身上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没有骇人的伤疤也没有骇人的气势。他戴着一顶宽边草帽,看起来更像是普通的商务人士。他比大多数人要更为圆滑世故,正因如此,他比大多数人要更加贪婪。

一个圆滑世故却不贪婪的人,不会选择将自己的身家性命时时刻刻置于这种朝不保夕的环境之中。

他谄媚着,试探着,他希望得知关谦内心的真正想法,那或许和他此刻的想法不尽相同,但是他需要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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