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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新血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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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四肢伸开,平躺在医院里铺有垫子的桌上,他裸露的左臂显出发达的肌肉和棕色的皮肤。血压计宽扁的带子紧绕在二头肌上。

他的两眼一直跟随着技术员飞快的动作转动。

她打开一台又大又旧的冰箱,从第二个架子上取下一个棕色的瓶子。瓶子底部有一个拉手,用一根金属条扎着连在瓶底上。瓶底部有一英寸厚的柠檬酸盐,其它什么也没有。

技术员拉住那个拉手,剥下金属盖子,露出了橡皮垫圈。从桌子底下的箱子里抽出几英尺长的塑料管子。管子的每一端都有一枚针。一端插入献血者已被普鲁卡因麻醉了的静脉里,另一端刺进橡皮圈伸入瓶子里。

深红色的血液很快地进入了塑料管,流向瓶子里。瓶底的柠檬酸盐旋动着,一片粉红色。一会儿,变成了葡萄汁的颜色,瓶子的上半部翻卷着泡沫。

技术员在早已准备好的标签上写下了日期和献血者的姓名。在标签下方,写上她自己名字的字母开头。她在标签上贴上一张粘胶带,上面有号码:31197,又在另外两个小试管上写下了同样的编号。

当瓶子装满以后,她用夹子夹紧塑料管,从瓶子里抽出那根针。

把塑料管和针拿走后,她在瓶子口上贴上了一条粘胶带。

在靠窗的工作台上,技术员把三份血样滴在两块玻璃片上,其中的一份被分成A和B。她把这些玻璃片滑进一个透光的箱子,箱子顶部有一块半透明的玻璃。她又分别从标明“抗-A’、“抗-B”、“抗-Rho”的绿瓶子、棕色瓶和五色透明瓶子里取出一滴血清分别放在每份血样里。

她来回地晃动着搁着瓶子的架子。此刻,那位年轻的献血者已经坐了起来,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60秒钟以后,标有A和B的红色细胞仍旧均衡地分散着,而第三份血样中的细胞已经很明显地聚集在一起了。

“你是正常的O型阴性血。”技术员说道。

年轻的献血者稍稍撇了撇嘴角。

“很有价值。”技术员愉快地说道,随即拿出一张卡片和一张纸。“这是我们需要的唯一血型种类。把你的名字列入我们专门的捐献者名单里好吗?”

年轻人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技术员耸耸肩,递给他一张卡片说:“不管怎么说,得谢谢你。这是你的血型。到候诊室去坐着休息十分钟。这张纸是25美元的凭证,你可以去出纳柜那儿取钱——在你出去的前门边。”

有好一会儿,技术员看着这位年轻人消失在门边.她又耸耸肩膀,然后转过身,把那年轻人的血放进冰箱的左边架子上,等待做血清试验。

一品脱鲜血一—价格为25美元。再过几小时,它就会被放置在冰箱的第二个架子的右边,和别的O型血一起。

但是,这种血却是特别的。它具有其它血型的所有特性,然而又有它本身的特点,独一无二。从来没有谁有过像这样的血。

25美元?生命值多少呢?

这老头子已经70岁了。躺在医院的硬板床上,看起来干瘪瘪的。

他是活的——仅仅是活着而已。不只是指他快死去——我们大家都会死的,面对他来说,死亡近在眼前了。

拉塞尔·皮尔斯医生用他那年轻有力的右手握住病人骨瘦如柴的手关节,他表情严肃,眼神专注,体格强健,皮肤被太阳晒得发红。

老人的脸色发黄,黄中泛出青灰色,一副垂死的样子。皱巴巴的皮肤包住骨头,俨然是一具骷髅。

皮尔斯轻轻地放下病人的手臂,然后慢慢地拉好床单。

“是肺炎吗?”伊斯特医生带着他职业的兴趣问道。他比皮尔斯年纪稍大,两鬓灰白,整个神态平静自若,十分高贵。

“还不止于此。是营养不良。需要吃得多一点,得到良好的照顾。只要有钱就行。”

“让我们做个血球数计,”皮尔斯对身边的护士说,“还有尿样分析。还需要一品脱血。”

“要输血?”伊斯特问道,挑了挑眉头。

“会有益的——不管如何,暂时还是有用的。”

“可他快死了。”

“当然。我们都会死的。”皮尔斯冷冷地微笑着说,“我们的责任是尽量使生命延长些。”

片刻过后,当皮尔斯推开门走进门厅时,伊斯特正认真地在和一个高个,金发、宽肩膀的男人说话。那人穿着一身高级服装,年龄跟伊斯特差不多,大约45岁到50岁之间。

这人叫卡尔·简森。他是里面躺着的那个垂死老人的私人秘书。伊斯特向皮尔斯作了介绍,两人握了握手。

皮尔斯想,私人秘书这个词意味着这个人与老者关系密切。

“皮尔斯大夫,我只问你一个问题。”简森用一种像他眼神一样冷漠的语气平淡地说,“威弗先生是不是快死了?”

“当然是这样。”皮尔斯答道,“我们都逃不出死亡的命运。假如你是想知道他会不会在两三天内死去,那么我告诉你,会的。——如果我一定得给一个肯定或否定的回答的话。”

“他得了什么病?”简森怀疑地问。

“他已经老得超过了他的身体。就像一架机器,不仅陈旧不堪,而且零件破损,一个接着一个地出故障。”

“他父亲活到90岁,他母亲活到96岁。”

皮尔斯直视着简森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挣那么多钱。而我们尽管生活在一个几乎征服了所有疾病的时代,但那同时也付出了代价。现代生活的高度紧张使人分崩离析。威弗先生每赚一亿美元就得少活五年。”

“那你们怎么办——就眼看着他死?”

皮尔斯眼睛冷冷地看着简森。简森也一样,冷冷地看着他。

“只要有可能,我们就给他输一次血。他有亲戚朋友吗?”

“再没有比我更亲近的人了。”

“我们每给威弗输一品脱血,就得另外准备两品脱血。”

“威弗先生所用的一切,他都会付钱的。”

“如果可能的话,他得为医院提供另外两品脱血来代替他用掉的一品脱,这是医院的规定。”

简森眼睛抬也不抬地说:“办公室里就有不少自愿捐献者。”

输血暂时是有用的。然而任何事物都是暂时性的,最终只是个时间问题。也许输血能使威弗恢复到能吃东西,也许还能自己站起来走出这个医院,这已够让人吃惊了。

皮尔斯拿起床脚边的钢夹书写板看了起来。没有什么变化。他仔细地观察了老人的脸。脸上更加死气沉沉了。呼吸依然沉重,发出呼噜声,毫无血色的眼睑盖住了深陷的眼睛。

他是什么呢?你可以称他“五亿美元”。他就是金钱。他毫无用处,对社会毫无贡献,对人类毫无好处。他忙得没时间结婚,他只知道赚钱,而不想做父亲。他的职业:赚钱。

皮尔斯不认为一个有钱人必定是恶棍。但是一个挣了一亿或几亿美元的人在很大程度上必定是个掠夺者。

皮尔斯理解简森忧虑的原因。假如威弗死了,那么钱也完了,权也没了。

皮尔斯看着躺在那儿的威弗,自言自语说:“没关系,这人还是人类的一分子,并且还活着。那就意味着还值得救。其它任何考虑都是毫无意义的。”

皮尔斯用碘酒擦拭完了病人的注射部位,熟练地把针头刺了进去,用带缚住后朝护士点了点头。’

护士放松了吊袋的夹子。没过一会儿工夫,深红的血液慢慢地进入了长长的透明输液管,进入了静脉。新鲜血液带着生命的活力进入了这架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破旧机器。

新鲜血液给老人,皮尔斯心想,金钱能买到一切。“稍快点。”他说。

护士把夹子放得更松些。血液瓶里的深度下降得更快了。

生命。下滴。奔流。使旧的变新的。

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部的起伏变得平缓了。

一滴接着一滴,血液瓶里的血通过输液管流入了老人的静脉里。这新鲜血液是某个人给的或是卖的,某个健康的年轻人。

输液管里流动的是生命,是年轻人给老人的礼物,健康人对病人的奉献。

当皮尔斯早晨查看病人时,老人正用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看着他。

皮尔斯眨眨眼,拿起病人瘦骨嶙峋的手腕数了数脉跳,问道:“觉得好点了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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