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三千（九）（2/2）

荷生点头：“千美人今日见的主子不算多，但给了好脸儿的也就是淑妃、沈昭容和阴充容几位，且在玉曌宫门前，可被周修媛好一顿讽刺呢。”

“如钰心善，含芷单纯，而容儿定然是知道我想做什么，特意帮一把了。”储文缕垂眸一下一下转着手钏，指尖在那珠子上来回摩擦，“至于玓儿，到底是真不喜还是只给个警醒，便难知了。”

“如此说来，那千美人只是一个幌子？”荷生问道，“太后所选的棋子另有其人？”

储文缕微微笑道：“千氏本就野心不大，只顾及着做妾的亲母，求在宫中平安生存，那争宠的念头自然也是轻易便能被动摇的。”

荷生皱眉道：“太后选的姑娘里，竟还有有野心之人？”听闻在家中都是十分乖巧听话的庶女，不像有这般心思的。想到什么才恍悟道：“可是那秋美人？”

那秋美人可是云麾将军秋少陵的女儿，虽然常年在外，又不知为何二十二了都还没安排婚事，但终归是嫡女。是嫡女，总有几分自命不凡的心性的。

储文缕摆了摆手叹道：“我且先看看她的本事，若也像千氏这般不堪一击，那就当我这一番折腾是白费了。”

荷生便道：“太后暂且宽一宽心。”

储文缕自嘲似地轻哂：“琰儿和馥儿都摆明了要帮着皇上对付我，眼下我是不想宽心也不得不宽了。”且尹馥话中说她不仅干涉后宫，甚至有干政之嫌，如此大的帽子扣下来，再迎着顶上可就真是傻子了。

见她要起身，荷生赶忙去扶她的手臂，劝慰道：“只是暂时歇歇，不妨事的。淑妃既对太后表了忠心，就定然会将那件事做好，不再让太后有后顾之忧。”

给常宿在后宫选人，让他以为她的心思只在后宫，不想他从未对她放过心，借尹馥之口提醒她不要干涉政事，打消她的干政之心；又借任菁琰闹上那么一出，为堵住悠悠之口她只能连后宫之事也不再多管，生生成了一个闲人。

不过也好，借着此事暂退朝廷，尚宇的事只让晁家来安排，她不插手，也免得日后东窗事发难能保全自身。至于后廷，现下所有人都以为千衣露是她的人，如今千衣露刚一出来便在尹馥那里失了足，她的“棋子”没了，自然也只能“退出”后宫。

皇上可真是了不得，选了这么两个人跟她作对，逼得她不得不首先牺牲千衣露来表示再无干涉后宫之心。可晁晫容到底会帮她了却一个心腹大患，她不帮她除掉殷拂卿也是不行的，便先用了千衣露保护那真正的棋子，盼着她能争气罢。

再者，于朝廷，这几年来由于不知谁人提供的或这或那的罪名损失了不少人。前几次可以说是巧合，越到后来越难以用“巧合”来自我说服了。

不知何时暴露在皇上眼下的朋党，也需要好好清洗一番了。

事事如意可真是难，她只能如此感叹。

铃霖宫，轩和殿。

见晁晫容仍倚在榻上合着眸似睡非睡，沙晴兰看了一眼正站在一旁耐心为她打着扇的阿兰若。阿兰若察觉到视线后看了过去，见沙晴兰用口型问她“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便伸手轻轻碰了碰晁晫容的肩膀。

晁晫容慢慢睁眼看向沙晴兰，沙晴兰微笑道：“娘娘要午睡，妾身先告退了。”说着要去搭亭诗伸过来的手，准备起身。

晁晫容微扯唇角：“坐着，我有事问你。”

沙晴兰闻言只能接着坐好。方才一同用过午膳后，她们在宫里走了一圈，晁晫容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那时都未说一句话，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要问的。

晁晫容还是斜倚着榻，以手支着额角，瞥了一眼她身旁的亭诗，先问：“此人你可信得过？”

亭诗身子突然一僵。沙晴兰皱眉，略略一想便明白了她口中的“信得过”指的是亭诗是否对那件事知情，便点头道：“妾身信得过亭诗。”

“不过跟了你几个月，便愿意为你犯下欺君之罪。”晁晫容懒懒道，“是该说你会驭人呢，还是该说你傻。”

沙晴兰还未反应过来，亭诗已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跪下道：“娘娘，奴婢真的对此事守口如瓶，没有告诉任何人。”

晁晫容掀了掀眼皮又看了她一眼，微微扬唇颇有兴致道：“你可知你们这些人进宫，该效忠的就只有皇上一人，便是管别人叫了主子，也不能帮着这主子背叛皇上。你帮她隐瞒如此大罪，是做好了被挫骨扬灰的觉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