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竹深(一)(1/2)
“江湖宦海相反相成,皆不可偏废。
“废帝失于江湖,□□起于江湖,世祖伤于江湖,由是进于江湖。
“自百年前,我皞昭应氏已于江湖占据一席之地,历代先祖于朝野间措置裕如,以此制彼,互为牵制,故稳我江山不倒。
“我予你五载时日,去江湖,去昤昽,去接受你登上这个位置前最后的试练。”
……
“为父的不中用,不知这三载光阴,与你足够否。
“这些年我已然利用了安儿,你既与他同心同德,便将剩下的交付与他,让他去罢。
“皞昭的江山便交予你,千端万绪,皆以天下民生为先。”
……
江南常绿,河湖春秋不断,为这炎暑扫去了不少酷热。立于河畔,由着自水面吹来的风拂面而过,从内而外透出的是微微的清凉。
携云华和东池晓离宫月余,先至渝北道治所颍州与当地监察御史会合,走访了不少人家才知两年前下令废止的榷酒制度实为明废暗行。
榷酒制度废止三年间不予征税,但严格规定了各类酒价范围,待百姓生活转好、民间酒业稳定后再行考虑国库增收。而颍州众官员就借着这三年空档期画地为牢,上至刺史下至衙差扮成了一个酒商团体,低价收购农户酿酒又高价卖出,对自行营业的酒摊投毒陷害以垄断整个酒业,同时利用官权将外来商人拒之门外,大发横财。可又因其所定价格皆未超出官定范围,民众只得有苦难言。
起初只以为是商人间的不当竞争,直至寻到吃了闭门羹的外地商人,才发现颍州酒商实为官的端倪。可那一众酒商相貌平平,当地人此前从未见过,他便命云华抓了几个活的,撕开面上的□□,认出是当值的衙差后,以此为证最终端了州衙,抄了府邸,用收来的不义之财整修了几所病坊、购粮充实常平仓,最后也算回归民手。
若不是数月前御史中丞吾丘彧在朝上大胆指责他“即便运筹帷幄可决胜千里,不知那千里之外的实情依旧只是下了一盘自以为好的废棋。您坐在这皇位上听众人吹捧那百利而无一弊的政令已觉心满意足,殊不知那政令是否真的一级一级地实施了下去,百姓是否真的得到了您的恩惠”,他也不会想亲来这一趟。
说来,让吾丘彧待在御史台真是可惜了,哪日提为散骑常侍才算人尽其才。
而因州衙众官员自上而下皆已堕落,从邻近的邺州调遣新官以及招募衙差又费了些时间。未等一切结束,他即召了附近聆风分亭的亭主负责后续工作后,三人三骑向东北而行,快马加鞭,不出两日行至了江南道境内。途径各州皆未停,最终到了目的地清越,早有打算的他却踌躇起了下一步的举动。
作为江南道治所的清越听起来像县名,实际曾名衍州,昭明时期圣祖南下于境内凉月河畔偶然听到一曲不知从何而来的箫声,感其清越,甚喜,遂改衍州为清越。一百多年过去,如今他也如当初的圣祖一般立于凉月河畔,听到的却只是瑟瑟风声。
因这风略是喧嚣,他早便收了折扇挂于腰间,因而听见身后突然响起的扇子开阖声,不免有些奇怪地睁了眼,侧首向后看去。
先回来的是东池晓,正夸张地拿着把扇子乱甩,张扬又有些妖艳的眉目促狭地盯着他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冷漠的神情,勾了勾唇角问:“紧张?”
他敛眉:“我让你做什么去了?”
刷地一下又将扇子合上,东池晓摇了摇伸出来的一根食指,眯着眼说:“竹林没找见,倒瞧见了绝雅轩的书舍,进去逛了一圈连个位置也挤不上,这个时辰还座无虚席也太奇怪了些。”
凤眸微微眯起瞥了眼升得高高的日头,他沉默片刻又道:“除了琼华楼,可还有别的?”
东池晓摇头:“那六大正派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一处不容两派。清越既已有了琼华楼所属的书舍,其他会所不是归属琼华楼,就是小门派或普通商贾开设,绝无其他五派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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