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夕(五)(1/2)
秦筝一直在心里念叨着“怎么就这么严重”,也不知过了多久,被突然起身的常宿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弓身转向他:“皇上,您是否安寝啊?”
“出去。”收敛了方才僵滞的神情,他眉宇微蹙,直接走开了。
因着昭华宫和端颐宫是对门,即便天色已暗,以习武之人的视力,出去后免不了看见大气地书着“昭华宫”三字的匾额。秦筝垂着头不太敢看,以为他又要垂头丧气地转头向南回乾曜宫,不想他径直走到了昭华宫门前,停了步,之后就微仰起头看着那匾额。
从戌正二刻到亥时二刻,无数宫女内监路过他二人背后,默默地屈个膝低个头再默默离开,一声不敢出。吹完了半个时辰的冷风,几乎听不到昭华宫内有别的动静,常宿转身朝秦筝道:“你先回去,不用等我。”
秦筝发抖得厉害,听他这么一说更是满头雾水:“皇上?”
“快滚。”
声音狠厉了几分,秦筝也不敢再问,立马转身南去。直到他的身影闪入了拐角、再看不到时,常宿低头深呼了口气,又抬头看了看昭华宫的匾额,身体微微向下,右足点地,再起身时直接越过了宫墙。
尹馥说的话他还是听到了的,虽然与他一直以来的想法相悖,但的确不错,他还是个皇帝,想见妻子还得等着她来开门么,直接把门一脚踹了高调地让她出来给他请安——当然不行,他还不想卿卿明面上也跟他翻脸,但想她想得实在难受,只能出此下策,待夜深人静时潜入进去看看她,只一眼也行。
跃过那道宫墙前,他先在手心藏了几颗石子。果然在落地后,两个守门的小内监便要惊叫出声,他迅速将石子弹出去砸中他们身上的几处穴道,待两人动也动不了更说不出话时慢慢走到他们身前,沉着脸说:“敢多嘴就割了你们的舌头。”言罢便转身去寻春华殿。
拂卿对宫人好,加之昭华宫本就有他从魂销亭调来的人重重保护着,她在独自休息的时候便未让人值夜。双玳、霏微和琼佩的房间离正殿还是比较近的,又要防着吵醒她,他只能轻手轻脚地迈步、开门。双目能在暗中视物,不必担心碰到什么桌椅碗盏。他绕过屏风,撩开那道内室与外间隔绝的帘子,几乎是颤抖着走了进去。
走到她床前时,他要掀起床帐的手微顿,有些后悔没带点迷香过来燃了。她不太习惯用香,助眠的沉香也不用,轻易便能睡得很沉。可即便睡沉了,他若是一碰她,她还是会醒过来的,真的是只能看而不能抱。
她正侧身朝外地枕在枕上,两手交叠着放在枕边。平日与她一同就寝时,一向是他在外,与她相拥而眠,故而时日久了,她便习惯了侧身朝外睡。
将床幔的一端挂在帐钩上,他坐在她枕边,满心柔和地瞧着她沉睡时的眉眼,看着看着就情不自禁地伸手要去摸摸脸,好在及时清醒了,指尖就停在她的脸颊旁,马上就会碰到。他的卿卿真的太可爱了,只是他却不能碰。
咬着牙,用另一只手把伸出去的那只手拽回来,他沉了沉气,继续低眉看着她,渐渐靠上床头,再将帷幔扯下,在一片昏黑与她的气息间慢慢合了眼。
她总是不知只有她在身边时他才能安心,即便无法相拥,只感受着那份气息,他都能忘记一切倦怠和苦痛。
又过了五日,繁旖宫召瑛殿中,楚微一走进便对沈如钰道:“娘娘,方才秦总管与奴婢说,一会儿皇上会来。”
捻着丝线的手微顿,沈如钰和灵朱同时抬头看去,灵朱先道:“什么时候啊,皇上是来用晚膳的还是来就寝的?”为了让小公主早些安睡,她们宫里晚膳用得都早,现在虽只是酉时初刻,晚膳却已然用完两刻钟了。
就寝自然是不可能的,楚微摇头:“不用膳也不就寝,说是皇上要来与娘娘说说话。”
能说什么话,多半是为了这半个月在昭华宫门前碰了一鼻子灰的事找她帮忙来了。沈如钰低头轻笑,放下手中的活儿,让二人将绣架和装着绣具的竹篓都收下去,又道:“去把小雩儿找来。”
秦筝传话传得早了,常宿戌时一刻才到。初雩已经开始打哈欠了,但一见他,又得到沈如钰的授意,立刻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阿耶!”
一看到女儿抬起来的粉嘟嘟的小脸,他的心绪也缓和了不少,面上露了笑意,微微俯身将初雩抱了起来。就座后,常宿将初雩放到一条腿上稳稳地扶好,之后看向对面低头问安的沈如钰,还未开口就听她道:“皇上可是要与妾身说娘娘的事?”
常宿一怔,感觉初雩搂住了他的脖子,低头便见她笑呵呵地说:“方才娘亲告诉雩儿,父亲和母亲近来有些不愉快,父亲很难过。雩儿不想见父亲难过,父亲便和雩儿说,让雩儿做什么,只要能让父亲和母亲和好,雩儿做什么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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