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动（九）（1/2）

任长玥眨了眨眼睛，犹豫片刻才说：“妹妹倒觉得，皇子多了，纷争也难免会多起来，只有一个，便够了。”又看着从珺微笑了起来：“好在，大皇子聪慧不凡，颇具皇上年幼时的姿态，只要姐姐好好□□着，将来必然……”

“妹妹这话在我耳畔说说便也罢，传出去了，可是要被人胡乱嚼舌根，说你诅咒皇家子孙微薄的，这可是大不敬。”任菁琰也看向从珺，沉声道。

“我自然只敢在姐姐面前说，如今皇上膝下只有大皇子一个儿子，难免不会寄予厚望。听说皇上不常召幸宫妃，只宠着一个贵妃娘娘却还是多年未有所出的，想来也是和妾身有同样的顾虑。”

任菁琰略略向后仰了仰身子，轻叹了口气道：“我不求那厚望，只要珺儿一世如意。”顿了顿又说：“做了帝王也是被左右牵绊着，一件小事都需百般顾虑，事事难求顺遂快意，有什么好的。”

“天降大任于斯人，想避也是难避开的，妹妹以为大皇子足够担下这江山大任。”言罢，任长玥微怔，合了眸笑道，“现在就说这个也是太急了，还望娘娘恕妾身妄言之罪。”

任菁琰摆了摆手：“我还不知道你一向有分寸，又是惯不会多言的。想必是知道了近些日子以来宫中的变动，才为我担心的罢。”

任长玥转而看向她，张了张口，声音带了几分严肃：“姐姐，晁妃既然决定站起来了，首先要针对的必然是姐姐你。我听说沙婕妤已经是她的人了，她必定是冲着沙婕妤腹中的皇子去的。路人皆知的心，姐姐可不能不当回事啊。”

“既是路人皆知，她便不会太过堂而皇之，就是要针对我，也不会明面儿上就来针对。”

任长玥无奈地笑了：“姐姐这是怎么了，竟觉得明里还不如暗里么？”

任菁琰轻轻摇头：“我是觉得，黎熙最近应该不得空闲，暂且还顾不上我。”见任长玥又要说话，很快打断道：“你刚生了轩儿还没过两个月，不把全部心思放在他身上，倒是替我担心个没完。你既已嫁进缪家，又为世子生了嫡子，就无需再考虑他们之外的事了，否则，岂非又做不好贤妻，更做不好慈母。”

任长玥倒是无所谓地歪了歪头：“妹妹一直谨记父母的教诲和姐姐的心愿，也一直记得是姐姐做主成全了妹妹的痴情，不然妹妹不会有机会嫁给行亮、生下轩儿，妹妹自然是一切以姐姐为先的。”

任菁琰缓缓看向她，柳眉微蹙，默了默道：“长玥，你如此聪明，竟不知我一直是在利用你吗。”轻轻咬唇：“当年，是我选择了皇上而放弃了他，几年后又将你许给他，是为了什么，你竟不晓得么？”

素我一震，见任长玥抬头看了过来，正用眼神示意着什么，便连忙让人将从珺和襁褓中的婴儿都带走。见众人都退出去，任长玥方道：“长玥是什么身份，长玥自己心里最清楚，哪里有资格嫁给行亮做正妻？姐姐可知，我当年可是巴不得姐姐能来利用我，如今心愿达成，难道我不该报答姐姐么？”

任菁琰眸中却是充满了不解，任长玥又接着道：“即便长玥心慕行亮，如今又生下了轩儿，按照自古以来的说法，便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了——长玥从来不认这个。生我养我的，首先是双亲，是任家，给予长玥这一切的，也是姐姐。这些，长玥一生都不敢忘的。”

静静看了她半晌，任菁琰终是无可奈何地笑了，合眸道：“纵是如此，你也不许因为母家而置夫家于不顾。”

“妹妹自有分寸，不会让行亮为难，亦会助姐姐达成心愿。”任长玥轻轻呼出一口气后，抬眼道：“姐姐的慧觉更让妹妹钦佩，能够帮助姐姐，何尝不是妹妹之幸。”

她突然睁开眼：“怎么说？”

“姐姐想得确实没错，虽然自世祖皇帝以来，六大世家就渐渐不再受到皇室重用，只留爵位世代承袭，可众世家的始祖到底都曾是与□□皇帝刀光血影里生死与共过的开国大将，即便要忌惮他们功高震主、而不能全权委以重任，却也可以在其中择一两人作为心腹、于朝廷暗处相帮扶的。”

皞昭无论王爵还是其下五爵都是不轻易封赏给人的，如今得封国公的只有开国六大元勋定居临旸的主支家族——阮、缪、温、湛、戚、寂，并称帝都六世家。任长玥正是伍国公缪成延的世子缪行亮的正妻，三年前便嫁入缪家，两个月前方诞下了嫡子缪以轩。而伍国公世子是个闲散公子，在朝中无职，只是近几年来突然常常云游远方，即便是娶了正妻、生了嫡子，也还是喜欢在外面跑，一年也不着家几次，所以这嫡子其实也来得着实困难。

任长玥接着道：“不久前轩儿满月，行亮一时高兴便多饮了些，我去他书房服侍的时候，发现了他藏在屉中最底层的信笺。虽只是寥寥几封，寥寥几字，妹妹却看得出，这信笺往来已有许久。”顿了顿道：“那信的内容我实在是不懂，不过与他通信之人，名字都是一个‘珝’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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