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风动（十二）（1/2）

东池晓瞪大眼睛看着她也十分惊愕的双眸，难以置信地将她全身都打量了几遍。他虽对后宫不熟悉，却也知道这样繁丽的服饰不是普通宫官和宫女能穿得起的。听说前不久又进了一批新人，这两天他也在乾曜宫待过，偶尔听秦筝他们说过几次，其中多次提到过一个姓秋的美人。他当时确实在意了一番，可也仅仅是在意在意而已，怎么也没想过那所谓的秋美人就是她啊？

他就差把眼珠子瞪出来了，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指着她，嘴唇都在颤抖：“……挽挽？”

秋尽挽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却是比他更快地镇定了下来。她本就知他如今在皇宫里有一个侍御医的头衔，才能时常待在庄主身边；可他却不知秋家送进宫来的嫡女是她这个“常年在外不受宠”的，又或者说，他根本想不到秋少陵会丧心病狂到送一个已然有了未婚夫婿的女儿进来。

更何况，她是什么时候从梣州回临旸来的，说都不与他说一声？

见她很快恢复平静，他的震惊也很快被怫郁代替，甚至有了怒意，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成拳，目光甚是阴森地看着她。

秋尽挽先在心里狠狠把苏珝骂了一通，她都牺牲了这么多进宫来帮他了，他却连见都不见一见她，反而直接把她扔到了这个人面前，根本是连活路都不留给她啊。

可这种时候绝不能露出一点惧意来，不管孰对孰错，她都必须死撑着一副绝对有理的样子。于是握了握拳，又扬起了下巴，轻蔑地扯开唇角：“我过来侍个寝，怎么皇上不来，反而是你个小小御医来接待的？”

他眯起眼睛，几乎是在话音刚落的下一瞬便向前冲去。她吓了一跳，在他抓住她之前敏捷地闪开。这屋子里有桌子、柜子，还有一张床，却是十分逼仄的空间，后劲还没完全爆发出来就已被迫中止，躲开他后就猛地停住，却还是已经退到了房间最里面的一角。

右脚靠着墙根停下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已经移到门口的男人，才觉不妙。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们换了个方向和位置，现下她是想跑也跑不了了。

果然没令她失望，他将门完全合上后才转过了身。她的背紧紧靠着墙，即便在心里反复地念叨着不能露怯也还是情不自禁，声音都在哆嗦：“你放肆！”

一面对着这样的她，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轻佻浮夸的样子，目光都像能剜出人心的刀子一般，忽而冷哂：“秋尽挽，你当我是什么？”

她愣了一下，听得出他话中的意思后偏偏还不惧了，直起身子，突然变得不再胆怯，也瞪着他：“东护法又当我是什么？”在他开口前又是轻讽：“当我是风护法身边一个小小的侍从，想许诺便随便许诺，想不兑现便不兑现么？”

他的面色依旧阴郁：“我当初就已说过了，待一切结束后自然会去寻你——我也跟苏珝说了，让他做了见证，绝不负你就是。”

“一切结束，你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会结束？什么时候庄主才会放你？”她蹙眉提声，勉强带着笑，“我这次进宫就是要来问问他，究竟什么时候能给你自由！”

他进了一步：“与他无关，是我不想让你淌进这趟浑水里。”微微攒眉注视着她满面的酸涩，他一怔，将声音放柔和：“我只答应苏珝帮他铲除潜藏在朝中的别派势力，现已发现了诸多端倪了。不会久的，挽挽，我们很快便能在一处了。”

她轻轻摇头：“我耶耶本就是帝都总亭的副庄主，即便我只是幺月护法的一个小侍从，却也是完全属于昤昽庄、属于皞昭皇室的，怎么算是淌浑水？”她咬了咬唇，定睛看向他：“你将我带在身边，我即便帮不了你什么，也绝不会拖你后腿，你为何就如此排斥我？”

他看了她片刻后却是气笑了：“你就这么不信任我，以为我真的只是随意玩弄女子感情的花花公子，所以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陇川，来帝都找个说法，而办法就是成为苏珝的后妃？”

她咽了咽口水，挑衅地看向他：“耶耶许的，你一个护法还能问他的罪不成？”很快又狠狠道：“东池晓，你让我不痛快，我也绝不会让你痛快。”

他双目微睁，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掌放开，开始慢慢走向她。而她虽然面上看着紧张不已，心底却是暗暗笑了。她就等着他离开门边、径直朝她走来的那一刻，这房间虽然狭窄，东西却是摆得很规矩的，大的空隙留了不少，完全够她闪出去了。其实说来，她和东池晓的武功是不分上下的，真打起来也是谁都打不过谁，只是他还是个医，特别会制药，各种各样的阴招太多了，她绝不能靠他太近，不然还未使出全力来就要败北了。

她战战兢兢地靠在墙上，双眸紧紧抓着他的步伐，见他已然走到了房间的一半，便暗下运气，就要往一侧冲。

他冷笑着看着她屏着气期待着什么的模样，几乎是下一瞬，她便被体内突然难以提上来的真气惊得瞪大了双眼，方才提气时几乎用了全力，此刻像被反噬一样，浑身虚乏、一动不动地，待他完全走到跟前时，已然是瘫软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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